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今日来,并非想要跟你辩驳。”
都骑到老身头上来了,这都不算辩驳,还要怎样!”李氏又是一记猛拍,桌上的茶盏滚了几下,滴溜溜沿着边缘咣当坠地。
清脆的碎瓷声,却让赵荣华心性一狠。
我要你,要整个赵家得到该有的报应!
我要你为我爹娘的死偿命,要你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我要让你的丑陋嘴脸公之于众,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何等伪善,何其恶毒的女人!”
赵荣锦看着怒不可揭的赵荣华,忽然想起袁氏宴请那日,她不过骂了几句赵荣华的娘,她就跟疯了似的,扑上来就压着她打。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低声喃喃,“疯了,赵荣华又疯了…”
李氏似听到了笑话一般,拍了下桌案,压着怒火嗤笑,“你一个小厨房的贱婢,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一声清隽的男声自阴影处传来,众人齐齐转过头去,便见容祀一撩袍子,抬脚迈了进来。
他只瞟了眼堂上所坐之人,继而便在他们诚惶诚恐的跪倒声中,缓步来到赵荣华身边。
那人的小脸涨得通红,方才那一番话简直说的酣畅淋漓,这只素来只会在他身边温顺恭敬的绵羊,竟然像只小狼一样,露出了尖锐唬人的牙齿。
只是,唬人还行,对付李氏这种不要脸的老东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适。
再者,毕竟是在赵家门上,若她们找人过来,吃亏的不还是单枪匹马的小绵羊?
嫩是嫩了些。
勇气可嘉。
容祀伸手,赵荣华往旁边一躲,腮颊上还蕴着愤怒。
手落了空,没拂到她的发,容祀斜眼一挑,心道:这脾气是一日日的渐长,委实不知好歹了。
孤的话,都听明白了?”
他转了个身,坐在首位的方椅上,低眉便瞧着一群人乌泱泱跪了满地。
殿下,此乃家事,无论如何不该劳殿下费心。”
李氏起身,老迈的脸上镌刻着肃冷。
你还真把孤当她了?”容祀轻轻一笑,细长的手指抵在唇边,很是不耐烦的模样。
孤可没有时间同你废话,你这个老东西,心肠好歹毒啊。”
他斜斜靠着椅背,乜了眼跪在前头的李氏,一招手。
紧接着,便有侍卫搀着一个体弱的老妇,从外头架进厅堂。
李氏的脸立时变得惨白,说不出的震骇惶惧,那薄唇不停地翕动,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老东西,还挣扎吗?”
容祀说完,赵荣华便朝他着急的望了过来。
他伸手,将她拖到自己膝上,不紧不慢地解释,“放心,孤叫人在那守着呢。”
李氏失了气力,如烂泥一般跌坐在地,那张脸全然没了血色,枯败的瞪着对面的老妇。
老夫人,我都招了,你也不必遮遮掩掩不肯承认了。杀人的事啊,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
葛嬷嬷话音刚落,赵大郎与赵二郎猛地抬起头来。
李氏颓丧的垂着眼皮,因过度惊愕而空白的思绪稍稍找回,便听到葛嬷嬷那句话,她眼前,那些不愿回忆不想面对的现实,忽然就血淋淋的铺展开来。
儿子英韶的尸体,灰白僵硬躺在那里,他再也不能站起来喊自己一声“母亲”。
他是一个多么孝顺,多么聪颖的孩子,在遇到宋文瑶之前,不管她让英韶做什么,英韶都会照做。
她曾以为,有了英韶,赵家很快就能像祖上一般,恢复从前的声势。
如果没有宋文瑶,事情一定会这样的。
她哆嗦着唇,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嘲讽,“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那夜他本不该在临安,可他偏偏惦记着宋文瑶那个贱人,早早赶了回去!”
我从没想过要杀他,我只想毒死宋文瑶和她生的贱货,可偏偏…为什么英韶会突然回去,我也问过我自己,为什么?
都怪宋文瑶,是她下贱,勾的英韶满心满脑都是她们母女两个。
如果没有宋文瑶,英韶还是我们赵家的支柱!”
连爹爹都厌弃了你,厌弃被你当棋子一样,为了满足你的私欲,为了大伯二伯的前程,就要他一人不停往上爬。
你不是爱他,你是爱你自己的虚荣心,爱你的掌控欲,你喜欢被人奉若明的敬仰,一旦你不在权势的中心,你便急不可待地去寻人攀附。
不管是踩着爹爹,还是踩着我,只要能够到权势的门檐,你什么都不在乎!”
赵荣华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容祀悠然一圈,拍着后背安抚在怀里。
我本就为他找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他偏不听,非要娶宋文瑶那个贱货,她哪里配得上英韶。
他们宋家,不过是临安城不起眼的小门小户,无非想借着赵家迎风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