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前几日去牢里看过袁氏,却迟迟没有动她,照陛下的秉性,会不会饶了她,夜长梦多,我觉得还是要劝殿下早日动手。”
傅鸿怀的休沐假期已到,与梁俊、程雍候在书房,压着嗓音四下扫了一圈。
殿下若是要动手,袁氏岂能活着从幽州出来?”
梁俊眯起眼睛,手指点在桌上,与程雍换了个眼,两人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殿下是想…”傅鸿怀拉长了尾音,便听到外头传来笃笃的走路声,三人正襟危坐,容祀穿一袭赭红色锦衣,头一低,内侍为其打了帘子,已然走进门来。
程雍,看的什么书?”
容祀一眼瞥到程雍手里握着的书卷,颇有兴致的走上前,程雍将书双手递到他掌中,容祀粗粗翻了几页。
这孤本有点眼熟。”
殿下,程雍生活枯燥乏味,除了古籍书本再无旁物能入得了他眼,这书是从书肆买的,花了他不少银子,我也瞧不出他缘何值此价钱。”
傅鸿怀指着书封,又抬头看看容祀。
容祀不以为意的放回书去,凛眉一笑,“之于懂书之人,自是无价之宝,之于鸿怀,恐怕连杯酒钱都抵不过。”
容祀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发慌。
尤其面对着程雍,总觉得欠他什么,那日虽未得手,到底自己动了心思,况且她又是自己主动赐婚给程雍的妻子,难免有些轻浮浪荡的嫌疑。
作为太子,他不该觊觎臣子的女人;作为容祀,他不该窥探朋友的女人。
思来想去,若他再对赵荣华生出半点男女之意,便是卑鄙至极,无颜面对程雍。
如是想着,容祀越发觉得坐立难安。
后脊的汗浮出一层又一层,就连脸颊也热乎起来。
殿下,殿下?”傅鸿怀叫了几声,容祀茫然的眼陡然明亮起来,摩挲着扶手咳了声,以示自己在听。
鸿怀方才说的顾虑殿下以为如何?”
梁俊与程雍不动声色地盯着容祀的表情,见他情冷冷,心中笃定,便知他们担忧有些多余。
当年孤的生母理贤皇后被人毒害,宓先生只找出来府中小妾,父皇处决了小妾,却把幕后之人留下,给她身份地位,让她执掌中馈,孤每每想到生母惨死,心中甚是不安。”
是袁氏?!”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又赶忙噤声,待容祀再度开口。
是袁氏,也是容靖。”
胥策和胥临守在门口,听见房中恢复平静,不由回头瞧了眼,让过来送水的婢子先行退了回去。
三人迟迟没再开口。
容祀笑了声,捏着下颌坐在花梨木方椅上,将三人色收到眼中。
殿下,是想借此事,让陛下与袁氏互生怨怼,待陛下处决了袁氏,便是殿下取而代之之时。”
容祀看了眼程雍,心道:果然忠勇俱佳。
傅鸿怀会意,当即与梁俊起身,双膝跪地,声音肃穆而又庄重,“臣愿追随太子殿下,誓死无悔!”
梁傅两家手握兵权,乃是最有力的拥护者,程家则为京城老派贵族的代表,说话分量极其重要,由他们暗中相互,加之北襄王的众多门客幕僚,安帝便是早知权力被架空,却依旧无计可施。
故而他才会放任容祀的无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挑衅。
他知道京城局势,更知道纵容的后果,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不会糊涂到分容祀的权。
三人欲走,容祀忽然喊住了程雍。
你那孤本从何处买的?”
西市柳园书肆。”
……
赵荣华将第一批预定的桃胶售卖完后,愈发有了底气。
她招了个聪明能干的在柜上帮忙,自己在里间调试夏日香脂。
没多久,便听到前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她放下手里的石臼,暗暗挑开帘子一角,看见店中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手里拿的正是她做的香脂。
她听了少顷,明白了这三人的来意。
其中一人用过香脂,脸上起了红疹,数日不消,她带着面纱,露出的一双眼睛凌厉尖锐。
另外两人则是嫌弃这香脂浮粉,要来退货的。
小杏应付不来,一一收了她们的香脂,好茶好水将其引到座上,又拿着东西来到里间。
姑娘,都用过了,我闻着味道跟咱们的一模一样。”小杏眨着眼睛,声音小小的。
赵荣华检查后,知道没有异样,不禁有些诧异。
她做的香脂,用的东西都可用来内服,何况做成外敷的脂膏,照理来说,应是最安全的,合该不会出事。
小杏见她一脸紧蹙,不由跟着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