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也跟着躺下去,身上热,手也就不听使唤,一翻身,便覆了上去。
赵荣华脸上一红,下意识的便去推他。
容祀哎呀一声,赵荣华以为碰到了他的伤处,忙撤回了手,“是不是出血了?”
大概是。”容祀偷偷将手重新盖上,人也贴了贴,伏在她颈间嘟囔:“你总欺负我。”
哪有,谁让你乱动,”今夜的容祀有些黏人,还有些不讲道理,赵荣华说了半句,忽然觉出不对劲,顺着他的胳膊一摸,忽然觉出覆在自己身上的那条,是没有受伤的右臂,她又恼了起来。
你给我起开!骗子!”
就不!偏不!今夜孤就要抱着你睡!”
他早就忘了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夜里需得换药,可一抱着美人,那些心思也就成了杂念,换不换的,这一夜又死不了人。
你身上有伤,我睡觉不安分,会伤了你。”
赵荣华去掰他的手,容祀锁的更紧些,“无妨,我不介意。”
我后脊也有伤,你弄疼我了。”
这话戳到容祀心头,他的手当即便松开,人也往后退了退,两人之间余出五指宽度。
赵荣华坐了起来,眼睛瞥到暗处桌上放着的药箱,想起来约莫他是过来换药的,虽从里侧翻身下去,披了件薄外衫,将药瓶一一打开,扭头见床上那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你是孩子吗?既是过来换药,为何不早些跟我讲,还非要闹,闹的身子吃不消了,明日营地里的大事,谁来主持?!”
孤心里有数。”
赵荣华端着药过去,又要点灯,手腕被容祀抓住。
不急,还有件事你做了再说。”
赵荣华见他跟着起来,从自己手中取了火折子,点燃后坐到案前,手指点了点桌子,示意赵荣华过去。
前几日程雍自请去北边驻守,孤没回他。”
北境乱象丛生,虽没人拔杆而起,却不乏虎视眈眈心怀叵测之人。
都是早些年前朝册封的诸侯,同当初的容家一样,势力壮大后,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新朝建立没多时,尚未来得及收拢兵权,何况北境地处严寒,若要真的对其实行策略,纸上谈兵难得成效。
程雍若是过去,便如同鸡蛋闯进石头堆里,连安危都是问题。
赵荣华舔了舔唇,问:“程大人和程夫人不会同意吧?”
容祀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情,虽未看出异样,听到这话还是有些不自在,“程雍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能承担后果,又何必听从他爹娘的意思。”
这话是拿来揶赵荣华的,方才她可不就是说容祀是孩子。
这不一样,”赵荣华没察觉他话里有话,“程大人是文官,若要去北地,朝上很多人都比他要合适。
程家三代单传,程老大人年至耄耋,视程雍为眼珠一般疼爱,若他老人家知道程雍去北地任职,他…”
程家的事情,你倒是清楚了解。”
赵荣华被他深夜叫起来,本就带着不满,这会儿他说话阴阳怪气,讥讽似的没一句好话,她也不想在好言好语地拱着,遂直直顶了回去:“我毕竟是程家没过门的媳妇,自然该知道未来婆家的境况。”
你怎出尔反尔,不是说好了退婚,怎又胡搅蛮缠起来。”
容祀一把握住她的手,拖着凳子一同往前挪了挪。
孤可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莫不是也失忆了?”
是你亲口说的呀,孤让你做太子妃,你去跟程家退婚。”
淳淳,你吓死我得了,咱不都说好了么,你退婚后,便用赵淳这个名字,孤迎你做皇后,你…”
你是骗我的吧…”
短短不过片刻,容祀已由坐着变成站立,又从站立走到赵荣华身后,揽着肩膀急于求证一般。
赵荣华终于觉出哪里不对劲了。
今夜的容祀,融合了容忌的温和,容祀的乖戾,变得时而温存,时而暴戾,他自己却仿佛没有任何不适,这两种人格在他身上,似乎交融了。
你现在就写信,写退婚信。”
容祀去翻出来笔墨,摊开来摆在赵荣华面前,把毛笔塞到她掌心,“写吧,孤明日便叫人送回去。”
赵荣华看着手中的笔,又抬头看看一脸正经的容祀,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写?”
她原就是为了跟容祀赌气,自然不可能真的做程家的媳妇。
只是退婚一事,她大可之后回去,面对面跟程雍说清楚,若要她提笔写来,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
这笔握在手中,跟刑具一般,叫她左右都不自在。
呵,不舍得?”
容祀抱起手来,冷冷睨了眼她。
赵荣华暗道:莫名其妙。
孤念,你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