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静把要优惠的话一说,服务员顿时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这是领导规定的价格,没得优惠,你们要住就赶紧登记,要是不想住别挡着地方。”
服务员看他们打扮得还不错,而且还有本地人带着,原以为他们身上应该不缺钱,没想到一开口居然就是要降价。
丁文静很是尴尬,把服务员说的话翻译给大家听:“她说价格不能少,我们要不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吧。”
其他人虽然听不懂服务员的话,可都看懂了对方的表情,顿时气得不行。
阮瑶嘴角一勾,轻笑道:“我们可是艰苦朴素的人民,这样奢侈的招待所我们的确住不起,能住得起这样奢侈的招待所,我看不是资本家就是地主。”
这话一出,别说能听得懂一些普通话的服务员变了脸色,连准备要入住的客人也跟着变了脸色。
江春花点头:“这是资本家才会住的招待所,我宁愿去睡天桥,我们走!”
郑书记拧着眉头:“我虽然不是粤省的领导,只是全国人民都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这招待所的作风实在不好,回头我写封信跟这边的领导反映一下。”
服务员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快哭了,眼看着几人要走,她急忙跑去找经理。
等阮瑶一行人走出去十来米,一个身形有点变形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追了上来:“几位同志,请等等,请等等!”
中年男人好不容易追上阮瑶等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位同志,我是光荣招待所的经理,我姓黄,服务员她刚才报错价格了,两人的房间一个晚上只要一块五,三人的只要两元。”
黄经理说完眼巴巴看着丁文静,让她帮忙翻译成普通话。
阮瑶摇头:“还是太奢侈了,鸡蛋十个才五毛钱,住个房间一个晚上要花三十个鸡蛋,旧时代的资本家都不敢这么普涨浪费,我们还是去睡天桥吧。”
听到翻译后,黄经理额头的汗再次出来了,咽了咽口水,做出壮士断腕的表情道:“两人房间一个晚上一元,三人的一块三,不能再少了!”
这个价格虽然还是很贵,但的确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毕竟他们不能真的去睡天桥。
天桥不安全不说,吃喝拉撒难道也要露天解决吗?
更何况羊城没有澡堂,到时候一身味道去参加广交会,说不定身上的味道比外国人还要冲鼻子。
阮瑶作势和郑书记商量了一下,才勉为其难点头道:“既然黄经理这么有诚意,盛情难却,那我们只好住下了。”
黄经理听了翻译后,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但他可不敢说什么,要不然回头真被举报了,他这个当经理的可要第一个遭殃。
真是太晦气了,好好的广交会没赚到钱,居然遇到这么一行人。
丁文静和丁浩思两兄妹都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阮瑶三言两语就把价格讲少了一半,真是太厉害了。
尤其是丁浩思,看着阮瑶的眼睛比夜空的星辰还要亮。
江春花注意到丁浩思的目光,眉头蹙了蹙,但没多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又回去招待所,拿出出入证办了入住。
正好到了饭点,把东西放到房间后,便出去外面找吃的。
在丁文静和丁浩思两兄妹的介绍下,一行人来到一家国营饭店,各自点了一份煲仔饭。
阮瑶点的是香菇滑鸡煲仔饭。
听说煮饭时会在锅里刷上一层猪油去慢火煲熟,因此做出来的煲仔饭混合着猪油的香味,唇齿留香,鸡肉研制得非常入味,又吸收了香菇的精华,吃上一口简直是回味无穷。
其他人有点腊味煲仔饭,也有点白切鸡和豆豉排骨煲仔饭的,都吃得赞不绝口,底下的饭焦了,也全部被吃光了,又香又脆,再来一碗老母鸡汤,实在太满足了。
丁浩思抢着要给钱,但郑书记没给他机会,而且阮瑶也坚持不用他们请,两兄妹没抢到请客的机会,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等回到家,丁文静把自己被阮瑶救出来的事情再次跟家人绘声绘色一说,丁母抱着女儿哭得眼泪哗啦啦,丁家其他人纷纷感叹。
“小妹这次能平安回来,真是多亏了阮同志。”丁浩思斟酌了一下道,“阮同志他们这次过来参加广交会,住的地方离展厅走路要一个半钟头,又没有公交车过去,我想能不能跟舅舅工厂借个车每天过去接送他们?”
丁父点头:“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跟你们舅舅说一声。”
丁浩思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眉飞色舞道:“爸,我跟你一起去。”
丁母:“除了接送,我们还得邀请阮同志和她的同事过来吃饭,阮同志是我们丁家的救命恩人,我们可不能慢待了她。”
丁文静抱着母亲的手臂:“这两天我不能陪妈妈了,我想给阮同志当导游,带他们好好逛一逛我们羊城。”
丁母虽然很想跟女儿在一起,但来日方长:“你这样做是对的,回头你多带点钱出门,看到他们要买东西,你就帮忙买单,要是他们不给,你就把东西记下来,回头我们多买几份送给他们。”
丁文静一一记下,连声应好。
到了晚上,丁浩思和父亲从外头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舅舅答应把工厂的车寄给我们用,回头我当司机,每天去接送阮同志他们。”
丁文静愣了下:“三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汽车的?”
“今天年初就学会了。”
丁浩思应道,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见到阮瑶,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丁文静道:“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接他们。”
丁浩思想也不想道:“不行,车坐不下了。”
丁文静闻言只好作罢:“真可惜,我很喜欢阮同志,还想多跟她相处相处。”
丁浩思看妹妹失望的样子,心里有些内疚,可只要丁文静在,他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更别提跟阮瑶说话。
想到这,他把内疚毫不犹豫甩在脑后。
以此同时,远在石油基地的秦浪接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