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门落下之后,所有的能源接通,房间里的四个全身舱瞬间腾起了刺眼的光芒。
屈灯看了一眼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需要四五个小时左右。
看起来,应该够他去吃个午饭然后回去好好睡上一个回笼觉的。
*
全身舱关闭之后,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
最初的时候景熔还想好好感受一下觉醒的过程,但是长时间的安静实在有些磨人,恍惚间,终于没有抵挡住缓缓爬上的睡意。
随着渐渐沉入的睡梦,他又看到了那么多年来一直在反复出现的梦境——
成片的火光晕染着遥远的天际,无数的机甲残骸带着血的腥气扑面而来,人类觉醒的异能成为了与虫族抗争的最后防线。
承受不了巨大压力的堡垒城墙悉数崩塌,放眼看去只剩下漫天扑闪的翅膀和一双双冷漠复眼。
妇女赤着脚飞奔在残骸零星的地面上,斑驳的伤口流淌下的血液浸透土壤,怀中是襁褓中孩童止不住的哭声。
满目的猩红成为地狱般的背景色,一个个奔赴前线的背影相继倒下,悲壮的尸体铸造起连绵的城墙,将那些节肢与触手拦截在文明线外。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得血色渐渐地吞噬了视野,慢慢只剩下了在耳边连绵的喘息。
和以往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的梦境一样,铺天盖地席来的绝望感开始一点一点地将他吞噬,他努力地想要奔向那片战火的中央,却在奔跑的途中越来越远……
又是这样。
无奈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这一回远处的火光却是逐渐地凝聚起来,仿佛拥有了生命般在无形中蔓延蠕动,然后一点一点地勾勒出了两个人的轮廓。
他看到自己站在机甲的废墟顶端,身上的血迹斑驳狰狞,比现在更加成熟的面容因这残酷的战争只剩下了冷峻。
旁边模糊的男人身影淡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却是忽然转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近了,更近了。
缓缓俯身,视野中出现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
“来我这里。”
他听到这个声音这样说。
就如每一次的梦境一般,景熔不抱任何希望地抬起了头。
然而落入眼中的并不像以往那样的一片模糊,他第一次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多年来第一次没有迷雾的笼罩,站在他跟前的人居然是……
熟悉的面容让景熔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刚要伸手去抓住那人,整个世界忽然间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
“醒醒,喂赶紧醒醒了!卧了个槽的,是说可以睡觉,但没想到居然还真睡啊?你小子这心是真够宽的!”
眼看着世界就要彻底坍塌,景熔心惊之下豁然张开眼睛,没等大口地喘上几口气,直接被咫尺那张胡渣邋遢的脸给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哟,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还舒服吗?”屈灯眼见景熔心有余悸地盯着自己,啧了一声后站直了身子,“赶紧的,快出来。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里的床了?”
景熔满脑子还都是那个男人的脸,听屈灯这么一说又愣了下,这才终于捕捉到了现在的重点。
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问:“这是……已经觉醒成功了?”
“在身体承受得住的情况下,正常人待个四五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你小子这一趟就直接八个小时,放只西瓜都能种熟了。”屈灯将景熔上下打量了一番,问,“现在觉得怎么样,不是身体承受不住晕过去的吧,有没有脱力的感觉?”
景熔:“我应该还挺好的。”
别说脱力的感觉了,这全身上下连一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啊。
他从全身舱里爬了出来,看着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切断了周围链接的能源线,才发现没再看到别人的踪影:“他们人呢?”
“早就在训练场等着了。”屈灯也不啰嗦,挥了挥手示意景熔跟上,“摸不透机语的情况也问题不大,毕竟没机甲的情况下这些能力的效果要弱太多了,初学者都经常感受不到。你准备一下就行,等实战的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景熔还在忍不住地回想和以往不同的那个梦境,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脚下不由地一个踉跄,满是不可置信:“……实战?现在?”
“不然呢?”屈灯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胡渣,“这打铁,可不就是要趁热乎的嘛!”
*
就像屈灯说的那样,另外三个人早就已经完成觉醒等在了训练场里。
从下午到天色彻底暗下,他们也等得相当无聊,从场馆周围的痕迹来看显然是已经尝试性地进行过了实操。
屈灯带着景熔进了场馆,看了一眼周围地面上的划痕:“看样子,这是对自己的机语能力已经有过一些了解了?”
“差不多。”郗洛辰从机甲里面下来,歪头看了看走在后面的景熔,“这是觉醒得怎么样啊,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不会是b级机能对觉醒过程也有影响吧?”
从语调上听,倒是真的在关心。
“机能强度跟机语属性从来都是两回事情,有闲心管别人,不如多花点心思了解一下自己的能力吧。”屈灯说着随手点了点,“你,郗洛辰对吧,准备一下,跟傅汲锋先打上一把。”
说完用余光瞥了后面的景熔一眼:“打完之后,下一把,景熔跟郗洛兰。”
郗洛辰刚才就试过自己的机语能力了,早就已经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