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数学老师以“你们的体育老师又双叒生病了”为借口,将最后一节体育课改成了数学课,这本来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毕竟每个学校的体育老师都有一个林黛玉似的身体,可伤脑筋的地方在于数学老师讲课嗨到起飞,硬生生拖堂了半个多小时。
苏以以愁的是:《情系大漠》的导演助理昨天告诉她,为了照顾她的放学时间,今天的武戏拍摄定在八点,让她千万不要迟到。
原本苏以以的计划是坐大巴车去影视基地,现在看来,为了守时,只能打车了。
一想到打车要花那么多钱,苏以以脸上就划过一丝肉痛的表情。
她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就在她抬腿要冲向教室外的那一瞬间,她前座的男生突然扭过头来,朝她飞来一个油腻腻的淫.笑。
男生名叫蔡润,人如其名,长相很是圆润,看得出营养很好。
蔡润看着苏以以,故意拉着嗓子,用响亮的声音说:“苏以以,你这么着急走,是又要去打工了吗?”
这一声喊,让原本正在教室里聊天、玩笑的同学们都安静了一秒钟,随后,空气中传来了轻轻的窃笑声。
蔡润笑嘻嘻地看着苏以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天,我看电视,还在《天竺少女》里看到你了!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我还是认出你了,苏以以,你是不是很骄傲能在电视上露面呀?你肯定得意死了吧?”
苏以以皱着眉头,抿了抿唇。
升上高中后不久,苏以以就变成了被全班同学“重点打击”的对象。
倒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只是因为她和他们不同。
在苏以以3岁的时候,父母和哥哥离失踪,只留下了她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好在苏以以小时候身体弱,被爸妈送到武术学校,学了些功夫,经过哥哥之前的朋友介绍,她有幸获得了一些武打替身的工作,赚钱补贴家用。
老师也了解到苏以以的家庭情况,不止一次地在班上夸赞苏以以,让同学们向她学习,可苏以以受到的夸奖越多,同学们就越是排斥抵触她。
面对蔡润的起哄,苏以以只是语气淡淡地说:“……我只是个武术替身,没有什么得意不得意的。”
蔡润拖长了声音“哟——”了一声:“大明星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这么官方!”
周围的同学们也发出了看热闹的哄笑声,平时和蔡润玩得很好的一个名叫吴建龙的男生还和蔡润一唱一和着:“是呀!大明星能和我们小市民一样吗?苏以以,你肯定很瞧不起我们吧?”
苏以以咬了咬下唇,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逐渐握成拳头。
蔡润注意到苏以以握成拳头的手,夸张地瞪着眼睛:“苏以以,你不是乖孩子好学生吗?你不是从小在寺庙长大的吗?难道你要打人?”
苏以以刚想说什么,被夕阳照射得金灿灿的教室突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还刮起了大风。
在呼啸的风声中,响起了同学们此起彼伏的惊叫。
“什么情况??”
“怎么了?!怎么突然天黑了?”
“风怎么这么大??窗户不是关着的吗?沙、沙尘暴??”
风越来越大,教室里的桌椅被风吹的“叮叮咣咣”地撞在一起,苏以以睁开眼,等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看到自己的同学们十分狼狈地东倒西歪着,仿佛被什么诡异的力量夺走了平衡感。
“谁啊!别踩我的头!滚开滚开!”
“呜呜呜,我想回家,妈妈呜呜呜……”
“啊啊啊!!是世界末日吧!!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苏以以看着同学们哭嚎恐惧的模样,觉得十分怪——因为她没有一点儿被风吹到的感觉。
混乱的教室里,只有她还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眼茫然地望着四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异现象吗?
正当苏以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双拳在胸前举起,作出一副防御姿态的时候……突然,苏以以感觉到自己左侧的辫子被一只手轻轻拉了拉,接着,风停了,黑暗无光的教室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因为刚刚诡异的大风,吴建龙的头撞在了椅子腿上,他的头顶很痛,颧骨好像也被磕破了皮,他咒骂一声“真是邪门!”,抬头想找一下自己的好兄弟蔡润,看看他的伤势,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此后人生中,每天都要让他从噩梦中惊醒的画面。
那个被他们一直瞧不起、欺负的苏以以身后,出现了一个少年。
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岁,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黑色缎子长袍,腰间是一道火红的束腰;他墨发及腰,五官漂亮精致得仿佛小说里的仙人,那是超越了性别的好看,是不论男女都会赞叹的美貌。
光是这份耀眼的容貌就足够令人呼吸一滞了,可偏偏少年那双狭长的双眼,和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为他添了一丝让人惧怕的邪气,在他凌厉有压迫感的目光下,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当然,最最最令人惊恐惧怕的是,少年竟然单手将足有0斤的蔡润揪着领子提到了半空中。
蔡润的额头上流了血,可能是被刚才的怪风刮起来的东西砸的,此时他的一张胖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喘不过气来,他的双腿无助地在半空中虚蹬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垂危老人呼吸声的气音。
全班人都像傻了一样看着少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苏以以看着周围同学的表情,渐渐觉察到不对,她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眨了眨眼,色一愣。
见苏以以回头,那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少年蓦地对苏以以露出了一个相当阳光灿烂的笑容,但当少年的目光挪到蔡润脸上的时候,那充满暖意的灿烂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惧怕的暴戾。
他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看着蔡润,开口,是一把清澈:“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妹?”
少年摇晃了两下蔡润硕大的身体:“我问你,你是想死得干脆点,还是想没手没脚地活得痛苦点?”
被少年那双漆黑冰冷的狭长双眸盯着,明明是六月份的夏天,但蔡润却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他甚至产生了自己闻到浓重血腥味的幻想,他丝毫不怀疑少年真的会让自己死得很干脆,或是在下一秒钟掰断他的手脚四肢。
蔡润打了个哆嗦,在窒息和恐惧的双重刺激下,他的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少年很嫌弃地“啧”了一声,拎着蔡润领子的手往下挪了挪:“脏死了,你可不要把鼻涕蹭在我手上啊,要是蹭上的话……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你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