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心中不解:“柳美人,您这怎么出来了,陛下呢?”
先前陛下摸着人家柳美人的小手,那亲亲热热的架势,一看就是要把人留下来侍寝嘛,这怎么这么快就让人囫囵个出来了。
见全福问,柳若芊忙答:“福公公,陛下在里头,陛下说天色不早让我先回去。”
搞不清楚自家陛下这是闹哪一出,全福也不好多问,忙恭敬躬身施礼:“今晚有劳柳美人了,您请。”
若说先前全福对柳若芊也恭敬,但那只是他多年来养成的虚假面孔,除了对陛下和邹大人几个,他对谁都是如此。
可现在,他的毕恭毕敬却是出于真心,毕竟是柳美人诵经,帮助陛下难得轻松地熬过了今夜,他是发自肺腑地感激。
“福公公不必客气。”柳若芊也客气道,随后带着灵烟转身离开。
等二人走出一段距离,一身炫色锦袍的陆韧古走出门来。
看着那道娇小的背影,他低声吩咐:“今夜不安宁,护送她回去。”
“是。”黑暗中闪出两道身影,追着醉花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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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柳若芊的胳膊,二人急步匆匆回到了醉花宫。
还没走近醉花宫的院门,门支呀一声就打开了。
灵芝探着脑袋出来看,当看清全须全尾的柳若芊,扑上来就把人给抱住了,喊了句“姑娘”,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傻灵芝,我好好的呢。”柳若芊拍拍灵芝肩膀,语气轻松:“咱们回去再说。”
回到屋内,灵芝拉着柳若芊上下左右检查一遍,见她哪哪都好好的,这才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劫后余生一般喃喃不止:“姑娘真的好好的,真的好好的……”
柳若芊被她逗笑了,连说了两句傻灵芝。
灵芝缓过劲儿来,拉着柳若芊问东问西,还不等柳若芊答,灵烟拦住了:“灵芝,和陛下有关之事,咱们做奴婢的不应打听。”
柳若芊想想在长宁宫发生的事,似乎是不适合拿来唠家常,于是也跟着道:“灵烟说得对。”
灵芝知错就改:“奴婢知道了。”
灵烟等柳若芊喝完手里的茉莉花茶,这才问起诵经的情况。
柳若芊忙拉着灵烟说:“灵烟,幸亏你有先见之明,让我提前学了经文,不然怕是麻烦大了,明天还得接着……”
主仆三人围在榻上,絮絮叨叨唠着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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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一处宫殿的屋脊之上,陆韧古负手而立。
只是他先前在长宁宫时面上的轻松之色却消失不见,眉头微微蹙起。
邹乞手提大刀,踏着屋檐飞奔而至,低声说:“陛下,臣肯定,人就藏在这里,只是搜了几圈……”
陆韧古蹙眉抬手。
见到这再熟悉不过的手势和情,邹乞连忙噤声,悄无声息地后退到三丈之外。
并对着空中做了个手势,四下散着的数道黑影悉数停下脚步,停下所有动作,原地待命。
陆韧古闭眼,感受着汹涌而来的喧嚣嘈杂。
片刻之后,他抬手,对着脚下庭院的一处厢房一指。
邹乞颔首,跃入院中,回手一招,带着数名金狼卫奔那处厢房而去。
没一会儿,厢房内传来木板劈碎的声响,紧接着是刀剑相撞,激烈打斗的声音。
夜色之中,屋脊之上,陆韧古望着星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由奢入俭难,柳美人,朕该如何是好?”
第2章
陆韧古望着天空中接近满圆的月亮,眉宇再次微微蹙了起来。
中元节虽未至,但今晚的头痛却更胜往年的鬼节。
这么些年来,他的头痛夜复一夜,从未停歇,且一年比一年更加严重。
尤其是在中元节,阴气最重的那一晚,伴随着头痛欲裂而来的,是那些犹如地狱一般的妖魔画面。
每每痛过清醒之后,脑中仍有零星片段闪过,真假难辨。
有时他甚至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的场景。
甚至于他曾心生怀疑,那似乎是他的另一种人生,是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经历过的事情。
只是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如此阴森可怖。
可每当他意图再深想,想分辨得清楚一些,脑中浮现出的那些妖魔鬼怪却又全都模糊起来,一切都飘渺如烟,什么都抓不住。
看了那么多名医,都说他是因当年亲眼目睹母后自尽,心有郁结,才会生出梦魇。
兴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