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里尚未理清‘为什么要送东西给王爷吃’的因果关系。
思芸在一旁接话道:“王爷不喜被人打扰,我们娘子哪敢往前凑。”
“这话也没错……”凌筎掩唇一笑:“你们还不知道吧,娄姨娘被陈管家禁足一个月,院子大门直接落了锁!”
汤幼宁没多大反应,思芸连忙询问:“这是何故?”
她们的院落位置僻静,与汤幼宁往来的人一个手指都能数出来,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到耳边。
凌筎撇了撇唇角,道:“娄姨娘三天两头往锦嵩阁跑,惹王爷厌烦,才叫处置了。”
她本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说着说着,笑容逐渐收敛。
转而幽幽叹一口气:“原以为王爷好不容易在府中待着,是姐妹们的机会呢,谁曾想,这日子跟以往没两样。”
王爷不肯踏入后院,何苦弄这一群美妾呢……
凌筎至今无法忘怀,年前那会儿,摄政王代君御驾亲征,打马门前过,那般英姿勃发,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他为何不近女色,任由夜里枕畔孤寒?
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却无法随侍左右,凌筎实在是心有不甘。
汤幼宁不明白她此刻的哀怨,一伸手打断她的思绪,扯着衣袖问道:“你不帮我摘花么?”
“……”
凌筎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就知道吃,你入府干什么来的?”
汤幼宁仰头看着花枝,实话实说:“进来养老的。”
嫡母说了,王府势大,可以养她一辈子。
凌筎成功被这话噎住了,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同情,傻子还真是无忧无虑呢……
入府两年不得王爷召见,还能每天开开心心,半点不知事态严重。
“罢了罢了,我同你较什么真。”
不就是摘花么,举手之劳。
凌筎丢开汤幼宁的手,踮起身把槐花串整个攀下来,赢得她开怀一笑。
“痴儿。”
凌筎看着汤幼宁的如花笑靥摇摇头,生就漂亮皮囊又有何用?傻里傻气。
她哼笑一声,摇着扇子扭身离开。
汤幼宁从小到大没少听见这个词,撅起嘴巴:“凌姨娘也笑话我。”
都认识这么久了,为何还要这样说她?
思芸提着一篮子鲜艳的槐花串,道:“娘子以为,在王府养老真有那么容易?”
别说现在府中没有主母,即便来日主母容下了这一群莺莺燕燕,她们这等无宠无子的妾室,年老色衰之后,又有什么倚仗?
汤幼宁伸手接过花篮子,慢吞吞道:“我不想知道。”
有些烦恼生来不属于她,还是回去熬粥要紧。
思芸见状一撇嘴角,抬步跟在她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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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流萤点点,庭院里暗香浮动,捎带走几分暑意。
廊下悬挂了两盏明亮的灯笼,浮影摇晃,汤幼宁拿着柳藤球独自玩耍,早就忘了白日那点不愉快。
她最近喜欢玩球,柳藤编织的镂空小球,轻巧得很,能使出许多花样,可有趣了。
思芸敲了敲柱子,“时辰不早,娘子就寝吧。”
“我还不困,”汤幼宁停下来,对她道:“阿芸你先去睡。”
思芸站着没动,面上扯起一个笑:“奴婢哪敢呢,白日劳动娘子亲自摘花,秦婆子病中还不忘把我骂一顿。”
汤幼宁上身丰腴,秦婆子对她的教导很是严苛,尤其不准她在外做出蹦跳攀摘之举,思芸去送晚饭的时候,被逮着训话了。
“你先去歇息,我不告诉她。”汤幼宁小声道。
她睡觉死沉,雷打不动,所需的睡眠时间较之其他人更短一些。
若早早躺下,天不亮就得爬起来闹腾。
思芸早就想回屋了,一伸懒腰道:“娘子莫要哄骗奴婢才好。”
“我不会骗你的。”汤幼宁保证。
她知道,阿芸当差不容易,尤其是跟着她,完全没有前程可言,必须偶尔给个甜枣。
涿禾院的大门戌时落锁,钥匙由思芸贴身存放,留小娘子一人在这儿玩,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叮嘱了两句不准碰灯烛,便去自行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