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朝着徒弟一招手,指着汤幼宁道:“这是为师的女儿,你应当叫一声阿姐。”
范子悬睁大了眼睛,“师父,你莫不是犯了癔症?”
这是前几日陆谦颜自己说的,他可能会患上癔症,有时误把梦境当做现实。
“不,我很清醒,”陆谦颜摇头,眸中一片虚无,他低声道:“若能一直沉浸在臆想当中,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师父……”范子悬好怕他突然疯了。
陆谦颜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盒子。
玉盒中养着的就是情人蛊的蛊虫,他对此专研多年,不说了如指掌,却不落于苗疆那边对它们的认知。
他看向薄时衍,道:“割开你的手腕,让它钻进你的血肉。”
“好。”
薄时衍没有二话,撩起衣袖照做了。
“这……”汤幼宁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不会有事吧?”
范子悬忙道:“师父的医术你放心好了!”
“好吧……”她也不是不放心,就是看那玉盒子里的小金虫落在薄时衍的手腕上,画面有点吓人。
它长得圆滚滚,体态如瓢虫,一下子就顺着血腥味钻了进去。
“不会有事,”陆谦颜解释道:“子蛊种进去后,不一定保持活性,后面还需观察两日。”
“如何观察?”汤幼宁追问道。
陆谦颜看她一眼,不答。
薄时衍用帕子在手腕上按住止血,道:“过几天便知分晓。”
********
乐萝县主与姚顺侯府顾三郎的事情,在京城传扬了好几日,渐渐没了动静。
两家不做回应,也没听说定亲走礼,估摸着是成不了事儿?
百姓们好观望了几日,热情高涨,纷纷猜测是哪家没看上对方。
有人说衍裕郡王府嫌弃姚顺侯府没落,也有人说,是那顾郎君不喜欢小县主……
不同观点各执一词,或许能闹到元宵节去。
乐萝在她外祖家养身子,汤幼宁写信问候了她的恢复状况,并未上门去打扰。
她猜测,他们有家务事要处理。
此番落水大难不死,有惊无险,不仅把承恩侯府吓坏了,齐弘维同样后怕恼怒。
他回去后,对几个仆役严刑拷打,是不是无辜,哪能经得起彻查?
起初还都在死扛着,齐弘维发狠当场打死一个,还是无人招认。
然后,他命人去把这几个丫鬟婆子的家人给扣押过来,不肯招的,那就把她们家人给发卖到糟践之地去。
都是家生子,卖身契捏在齐弘维手里,他想如何处置都行,绝非戏言。
这般威胁恐吓之下,才有人哭着认罪。
吕嬷嬷是伺候乐萝的老人了,她这辈子在郡王府兢兢业业,眼看着即将颐养天年,谁知小孙子赌博惹祸。
欠下天大的一笔债务,交不出银钱,生生被剁去一根手指!
赌庄的人三天两头上门围堵,儿子儿媳没法子,悄悄求到吕嬷嬷这里来。
他们丝毫不敢声张,一旦闹出去,主家会辞退发配这种仆役,转卖出去也没人要。
吕嬷嬷一边怒骂一边把自己的积蓄给出去,无奈杯水车薪。
为了筹钱,铤而走险顺走了县主的首饰,她不敢多拿,怕惹火上身,然而还被郡王妃给发现了。
人一旦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一来二去就会为她所用。
况且,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赌庄的人轮番过来,并非小事。
吕嬷嬷之所以能蛮得严严实实,还是郡王妃在暗中出手,她答应了替对方做事。
郡王妃予以重金酬谢,要吕嬷嬷在适当的时机出手,除掉乐萝。
背主的奴才绝对没有好下场,吕嬷嬷在偷窃之后,彻底没有了回头路,除了一条路走到黑,她别无他法。
所以才有了除夕夜那一幕,趁着大家上船没注意,暗中松开搀扶的手,在裙摆遮掩下踢一脚县主的小腿,让她站立不稳,坠入河里。
这种天气,娇贵的小娘子浸泡在冷水里,不死也难活。
至于郡王妃对付乐萝的动机,不外乎[子嗣]二字。
齐弘维只有乐萝一个女儿,他竟然没打算再生。
郡王妃身为继室,过门后没少为此与他争吵,感觉匪夷所思。
寻常人家,不说重男轻女,大抵都认为男子才是继承家业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