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言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狭长的山道之上, 只有茂盛生长的野绿葱茏,那些骨瘦如柴,形如骷髅的诡异小孩, 身影也早已被潮气与树丛掩埋不见。
退一万步说, 龙沼这边的原住民只会说龙沼方言,就算那些小孩唱了什么恐怖童谣, 江初言也根本不可能听懂……
“没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 江初言迟疑地对贺渊说道。
“就是有点幻听。”
在幻听的童谣里, 龙的新娘显而易见地被人分了尸, 然后,还被吃了。
“我们正在往山上走,这里的海拔会比龙沼村更高。海拔变化导致气压变动和大脑缺氧,有的时候会影响到耳蜗。”贺渊伸出手指在耳边转了个圈,温柔地解释道。
江初言可以感觉到贺渊其实有些担心自己的状况,但是面对江初言的异常,男生却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就这样,江初言心不宁地继续跟在贺渊身后朝着落龙洞地方向赶过去。
路程的后半段,原本的小道变得比之前陡峭许多,路边无人管理的野树与灌木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必须用力拨开那些潮乎乎的说不出名字的植物,才能勉强踩着小道挤过去。
江初言感到了吃力,就连贺渊在最开始叮嘱了几句之后也不在开口说话。
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这段路的难走,江初言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道路上来而不是各种胡思乱想。
可是,尽管江初言已经非常小心地调整姿势,天生比旁人虚弱许多的江初言还是一点点慢下了步伐。
“呼……”
“呼……”
……
周遭一片寂静好像只剩下前方贺渊的闷哼和呼吸声,还有男生脚踩在湿润的山道上,鞋底与黏腻泥巴摩擦发出来的叽叽咕咕的声音。
树丛在沙沙作响。
“呼……”
“呼……”
“呼……”
……
江初言的呼吸也很重,他下意识地数着前方贺渊的喘气声来调整自己的脚步。
“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初言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卡在了他的喉咙上,冷汗开始不断浸透背部的排汗衫,沉重如铅块一般的心脏也开始不规律的狂跳,撞得他肋骨隐隐作痛。
不对。
江初言想。
他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步伐坚定的高大男生,他想要呼唤对方,身体却像是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
舌头就像是黏在了上颚,就连一个气音都发不出。
江初言害怕极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清楚地意识到,一直萦绕在耳畔的沉重呼吸,并不是贺渊的。那种细碎,好像拖拽着什么前行的脚步,也不属于对方。
是的,所有的杂音都不是从前面传来的,而是而是从江初言的后方……
*
稍早之前。
龙沼村,小楼内。
在意犹未尽地吃完了自己顺手塞进行李的两袋薯片之后,白珂终于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动静。
来人脚步沉重,踩在木板上,发出了一连串“嘎吱“嘎吱”声音。
“远舟哥!”
白珂顿时来了精。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然后就带着那种,半是担忧,便是心疼的表情,兴冲冲地冲向了门口。
来人果然刚刚回到小楼的徐远舟,只不过徐远舟此刻的脸色比白珂以为的要差上许多。其实还算是端正的脸上满是细密的冷汗,嘴唇更是毫无血色,甚至有一点发青。
“初言——”
徐远舟踉踉跄跄地爬上平台楼梯,用左手死死地按着右手,在看到门扉打开时候条件反射性地喊道。
可看到来者是白珂时候,他的眼瞬间就暗了下去。
他的右手有一根手指直直地伸了出来,明显比另外几根手指颜色深许多,看上去肿得有些厉害。白珂迎面就碰到这样的徐远舟,自然也是吓了一跳。
“远舟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诧异地看着徐远舟的手。
“还有,初言哥已经跟着贺少去落龙洞了……”
他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