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Andre谈恋爱以来,她一直隐隐有种被对方压制着的难受。这种压制并不是说Andre对她不好,相反,他对她的保护和关照都无微不至,几乎把她当做一尊易碎的瓷器那样呵护,在跟他交往之前,学校中还时不时有些人会来撩拨和调戏她;而在交往之后,这些人完全销声匿迹了。没人敢当着Andre的面跟她有超过五句话的交流。这一点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但除此之外,Andre的保护在某种意义上,也阻绝了安瓷探索周围世界的步调,比如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副校长Edwrd执意要Andre来见她,她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克利夫兰的鬼侍事故,也不会知道她的能力原来早就已经被Edwrd和Sue知晓,以及这两人甚至已经在暗中关注了她许久。而安瓷并不是那种会放纵自己沉醉于他人给予的安全感中的人。
就像刚刚,Andre对着她使用了音令。这使得他们俩之间一直存在着、只是被此前对方展现出的温柔掩盖过去的力量悬殊突然淋漓尽致地暴露在了安瓷的面前。比起单纯的“他竟然会伤害我”的难过,安瓷更多体会到的是对方客观条件过于雄厚带来的不安。这个时候,她反而想起Erc今晚上在车里对她说的话了:“拥有力量,确实能够让人露出真实的一面。”
她可不想被别人攥在手心里。哪怕只是露出一点苗头,都会让她产生十足的警惕。那种所有自由——甚至包括哭和笑的自由——都被牢牢捏在另一个人手上的感觉,她小时候在叶明涵那儿已经体会得够多了。
但现在,Andre既然愿意向她道歉,至少说明事情还是存在转机的……大概。
“还有呢?”
“不会再强迫你。”Andre叹了口气,“我实在太恶心Erc了。Arthur是个好人,但他的儿子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我只要一想到你被他碰过,就恨不得立刻去克利夫兰杀了他。”
安瓷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Andre试探性地拉起她的手,看她没有拒绝,才放下心把安瓷按进自己怀中,并不甘心地向她索吻:“那你也答应我,以后离Erc这种混账远点。”
“我压根儿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安瓷无奈地说,“我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他的态这才放松了下去,低下眉宇,小心翼翼地看着安瓷黑色的眼睛:“那,我们和好了吗?”
安瓷撇了撇嘴,看着他有些焦急的情,故意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回到花洒下面,打开热水清洗自己,她一开始还梗着脖子不肯搭理Andre,但没过多久,就又被对方生涩的撩拨弄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碍于安仁还在家里,不敢把声音闹得太大,只能努力压抑着。这一次安瓷没允许Andre把清洗变成新一轮性爱的企图,在把身上黏糊糊的精液和汗水洗干净后,就匆匆忙忙地擦干身子打算回房间。Andre速度比她快一些,在安瓷还忙着往自己身上套衣服时,他已经站到了门口。
而当安瓷使劲把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弄干时,Andre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
“Andre,你又要干什么?”安瓷这下真有些生气了。她转过头去,却看到Andre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牢牢盯着不远处窗外的夜色。
雨声不知不觉已经停了,四周万籁俱寂,连风声都被封冻住。黛青色的天空中,悬浮着几缕稀薄的云彩,它们迅速地飞过半钩弦月,让月光照亮了街道两旁梧桐树的叶子——它们泛着淡淡的、霜白的光。
Andre慢慢地蹙起眉,并伸出手去,指尖浮现出属于尼雅洛加的细碎鳞纹。
“温度在降低。”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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