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楚深也是讲礼貌又勤快的好孩子啊。
如果福气作用这么大,有福气的再怎么都好,没福气的像是陈容芳一家,怎么拼搏都不成,那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年春花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得意地哼一声:“福气这个东西,玄得很呐。”
宋二婶实在气不过,说了句:“福团好歹和小枫小深一起在一个锅里吃过这么久的饭,哥哥姐姐找不到了,福团一点伤心都没有,我不信啥子福气这么不长眼!”
年春花冷笑一声,刚要反驳,陈容芳忽然像狂躁的母狮一样吼了一声,挣脱宋二婶的怀抱,在年春花惊恐的目光中扑过去,噗通一声把年春花按在地上。
陈容芳红着眼睛发了狠:“是不是你把小枫小深藏起来了?白天,我们得了几个奖励工分你就不乐意,现在我孩子出事了,你这么高兴,是不是你?”
“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
年春花快出不上气了,怎么也想不到陈容芳会忽然发难,拼命去掰陈容芳的手,掰不动:“疯婆娘……放……”
她没福就没福,不该在这自认倒霉吗?发什么疯啊?
年春花完全没想到,上辈子,那些倒霉的人是活活被福团的“福气”折磨得没了心气,才自怨自艾怪自己倒霉,这辈子才哪到哪儿啊,陈容芳当然不会认命。
陈容芳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就像是护犊的母兽,队员们也着急得很,想救年春花,又觉得年春花活该。
原本陈容芳找不到两个孩子,经就一直紧绷着,这时候年春花跳出来非要说两个孩子没福,死在哪儿了,不是火上浇油戳别人的心窝子吗?
活该。
哪个母亲碰见这样的事情,不想掐死对方?宋二婶扪心自问,要是她,说不定还能再踹上年春花几脚。
可是说归说,乡亲们也不可能看着陈容芳掐死年春花,大家都上来拉,包括蔡顺英、楚志茂两口子,就是拉不开陈容芳。
年春花出气多、进气少,咋会这样呢?她说的都是大实话,陈容芳这么个没福的凭啥打她?
关键时刻,楚志国尚存理智,他强忍悲痛,拉开陈容芳:“容芳,你别着急,还没过一个晚上,能找到小枫小深的。杀人是要偿命的,到时候小枫小深回来了也见不到你。”
陈容芳悲痛欲绝,但清楚自己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年春花,含泪放手。
楚志国同样不好受,恳求队员们:“今晚耽搁大家帮我找找我的孩子,谁找到他们,我楚志国定有重谢,哪怕是打欠条,我也愿意。”
队员们纷纷摇头,打什么欠条,乡里乡亲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啊。
年春花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咳嗽后半天才顺过气儿,就听见楚志国要打欠条。
年春花活活打了个冷战,为两个没福的崽子花这么多钱?
这不是把钱扔水里吗?
年春花赶紧爬起来,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志国,你那两个娃儿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一切都有定数,你别犟了,为没福的人花钱不划算,你听妈的,你搬回来帮忙养福团,给福团当个大伯,比什么都强…”
楚志国彻底爆发了,再顾不上理智,指着年春花的鼻子:“你现在最好给我滚远点!你以为我刚才叫容芳别打你是为了你?我是不想耽搁找我的两个孩子!”
平时寡言少语的人的爆发,更是惊天动地,楚志国整张脸青筋狰狞,年春花被吓得一时失语,还想再说什么都忘了。
这一刻,没一个人给年春花打抱不平,都觉得她活该。
楚志国愤怒道:“你不是来帮忙找小枫小深的就走远点!”
“我楚志国今天把话说在这儿,我这辈子只有小枫小深两个孩子,别人再有福,我也不给她当什么大伯!”
福团咬着唇,两根白嫩的手指搅啊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春花气恨得咬牙,怎么会有人连福气都不要?
队员们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儿没有帮年春花说话的意思。
照他们说,年春花简直像失心疯了。
谁会放着亲爹不当,去给别人当大伯?就凭你年春花空口白牙说的有福气?
那他们自己要是说自己有福气,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来认他们当大伯大爹?他们还种什么地啊,专门给人当爹算了。
宋二婶烦透了年春花这么闹:“春花儿,你别闹了。要是一句有福气就能让别人不要自己亲生孩子,天底下都要乱套了。你不帮忙找人,就回去吧,走吧。”
“对,春花儿,你走吧!你不适合在这儿!”
“你太不像人了!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在赶年春花。
没有心肝满口福气的年春花,终究犯了众怒。
年春花见大家充满敌意地赶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心说,那是你们没见到福团的福气,没见到福气的好。
上辈子靠着福团的福气,别人拼命都赶不上她家的零头。养儿养女不就是为了老有所依?
她回过味来,心里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耍浑泼喊:“走?我不走?有啥子好找的,那两个没福的崽子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现在不回来,就是出事儿了啊,你们找得到个屁!”
年春花铁口直断道:“我就站这儿看他们的倒霉事儿!”
夜风中,忽然传来微弱的几声:“爸爸、妈妈。”
两个小孩儿手拉着手,从昏沉的夜色中走出,披着月亮和星辰,虽然两人身上都脏,但采奕奕,尤其是两双眼睛,清亮有。
宋二婶瞧着,就放下心来。
这笔挺似的身躯、精气儿,咋也不像是出了事儿的样子。
福团则惊愕地看过去,咋和她感应到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