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大家在议论时,年春花也和李秀琴一起来上工了。
队员们马上噤声,停了会儿后说起别的事儿打岔。
不说年春花拉着一张老脸,一脸的不服气,就连李秀琴也不服。
李秀琴连着晒了十多天的稻谷,这可是最轻松的活儿,她打心眼里觉得福团有福气。其他孩子可没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好事儿,只给福团吃好吃的又咋了?
可没想到,白佳慧就要在家里闹。
连蔡顺英都明里暗里的,每天去数一次鸡蛋,还教她的孩子,那些鸡蛋也该有他们的一份儿,如果奶奶偷偷给福团吃鸡蛋,你看到了就哭就闹,说自己也要吃。
家里这些媳妇们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怎么,外面这些队员们也这么说。
李秀琴心里不服,又是个面皮薄的年轻媳妇儿,默默在心里琢磨着,低着头不说话。
白奶奶等人已经又说到了鸡的事情上:“我家那几只鸡,这几天也蔫哒哒的,吃东西也吃不好。”说话那人满面愁容:“愁得我几天都睡不好,叫兽医来,兽医说只是普通感冒。”
“这几天秋雨下得多,你家的鸡要是晚上淋了雨,确实容易感冒。”
没一个人往鸡瘟身上想,年春花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
福团要显现大福气,成为生产队最受尊敬的人了。
年春花虽然记忆模糊,但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场鸡瘟,最后是由福团的大福气解决的,那些对不起福团的,都会在这场鸡瘟中得到惩罚。
比如今天说嘴的白奶奶、那些多嘴多舌的妇女们……
年春花这个笑啊,想想那些人死了鸡,哭天喊地抹眼泪喊着自己没福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倍儿爽。
“春花儿,春花儿。”有人着急地叫年春花。
年春花抬眼一看,白奶奶惊讶地望着她:“春花儿,你咋无缘无故笑起来了,喊你你也不答应,你不会是病了吧?”
一个妇女也小心翼翼说:“春花儿,你是不是最近脑壳方面……要不你不上工了,去看看医生吧。”
最近年春花总是说什么福气、定数之类的话,加上现在在地里啥也不做,笑得一脸沉浸,实在太让人担心她的精状况了。
见到十多张关切、觉得自己是精病的面孔,年春花黑了脸,没好气地道:“谁病了?我有福,你们都病了我也不会病。”
大家顿时哄地离她几丈远,地里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看来春花儿病得不轻啊。
陈容芳家。
楚深去请了兽医站的兽医来看,这年代,家里的鸡、猪就是一家人的全部财产,金贵得很,不能出一点闪失。
兽医钟大夫挎着医疗箱,把小鸡的口腔、眼睛掰开来看看:“拉稀吗?”
陈容芳跟在钟大夫后面:“有点拉。”
钟大夫又仔细看了会儿那只小鸡,打开医疗箱,里面有针筒、几十瓶药。
钟大夫开出一个药方,抓了一些药包起来,递给陈容芳:“这些药,一天喂三次,把这只鸡和其他鸡隔开,免得传染,晚上把这只鸡关进屋里,避免着凉。”
陈容芳全部记在心里,她不安得很,多问一句:“这只鸡是感冒吗?”
“嗯。”钟大夫戴着黑框眼镜,一边动手把药碾成粉,一边道:“这几天又是下雨又是高温,鸡也和人一样,容易感冒。”
楚枫忍不住拉了拉陈容芳的衣角,陈容芳心里那股不安也下不去。
她是应该相信大夫的,可是,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一些邪门的事情,让陈容芳不禁成了惊弓之鸟。
陈容芳愁得嘴皮都干得快起泡:“钟大夫,会不会是鸡瘟?”
钟大夫碾药的手一顿,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不是,也最好不是。鸡瘟一般最先发生在养鸡场,养鸡场养殖密度大,不透气不通风,要是卫生再做得不好,就会产生鸡瘟,然后通过粪便、水源、气味等传到其他地方。”
“我们这一片都没有养鸡场,散养的鸡免疫力强,现在是秋天,虽然下了几场雨,也不至于得鸡瘟。”
鸡瘟多见于春天、初冬季节,比鸡感冒严重多了。
楚枫的记忆现在也很模糊,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靠着记忆改变命运。
她认真思索,也只能隐隐记得,就是这场在初秋凭空而起的鸡瘟,打了生产队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陈容芳家的鸡最先死完,然后是别家的鸡,尤其是和福团、年春花不对付的人家的鸡……在队里的鸡死了大半时,福团带着所有老山民都从没见过的一种植物,如兵天降一般,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从此得了所有人的尊敬,连九十多岁的老爷爷老奶奶都要颤巍巍给福团下跪,谢谢她救了他家的鸡。
福团得到什么尊敬都不关楚枫的事情。
她只想自己家的鸡好好的。
楚枫仰着头问钟大夫:“钟伯伯,如果真的是鸡瘟,应该怎么治呢?”
钟大夫说:“要是真的是鸡瘟,就难了,一旦确定了是鸡瘟,致死率能达百分之八十多。”
钟大夫思前想后,虽说现在这只病鸡一切症状都偏向于鸡感冒,但凭借钟大夫敏锐的职业嗅觉,还是觉察到一点儿不一样。
这几日,除开陈容芳家,另有两家也找他治鸡。
钟大夫马上放下药箱,再取出十多颗药:“这里是阿莫西林和牛黄解毒片,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先兑水给鸡吃,让鸡排便。其他鸡也要吃着预防,鸡瘟一旦得了有三天以上,传统的药就都不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