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福团做了什么,能让亲生母亲都害怕成这个样子?
不对,首先得确定刘佳妮是否是福团的生母。
叶昀之和楚枫走过去,女医生安抚了一会儿刘佳妮,对他们道:“有什么问的尽量问,不过别问太久,她被吓到了。”
“好。”叶昀之回答。
本来,应该是楚枫来问问题,可刘佳妮现在还是忌惮楚枫,叶昀之便温声询问:“您还记得刘三吗?我妈妈一直记得你。”
这个身份是叶昀之编的,一个队里怎么也有几个姓刘的。
刘佳妮茫然摇头:“不记得了,她还好吗?”
叶昀之握住她的手:“我妈妈很好,她问我你的状况,你现在好吗?你的孩子哪儿去了?”
叶昀之特意避开了“女儿”这样的字眼,免得刺激到刘佳妮。
叶昀之生得很好,待人也妥帖,发现刘佳妮的手非常冰冷后,叶昀之把刘佳妮扶到病床上躺着,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一年多了,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刘佳妮,她的丈夫、孩子都死了,除了……
所以,刘佳妮对叶昀之敞开心扉:“我现在都好,你和你妈妈还好吗?”
叶昀之就这样缓缓和刘佳妮拉家常,终于刘佳妮说到了自己的孩子:“我的两个孩子,大那个和你一样大,就是比你矮一些,她特别好,我的那个小孩子也白白嫩嫩、圆圆润润,别人都说她是个有福的……”
说到这里,刘佳妮却一下打了个冷颤,色明显变化,她低下头,嘴唇颤动,不知在说着什么。
叶昀之和楚枫不得不中断问话,医生把她们叫出去:“以前也是,每次说到这个小女儿,她就会情绪失控。”
楚枫问:“她的病情,和这个小女儿有关系吗?”
女医生想了想:“有的。我们如今对精科的症状分为几种,有的病人是先生理性病变,然后激素、多巴胺分泌失调,引起精抑郁或者躁动,还有的病人则是因为外界刺激,再导致生理心理病变。她的情况是第二种。”
“应该是刘佳妮在家庭里,那位小女儿曾经对她造成过很大的刺激,不过具体是什么刺激,她从没说过。”
一个年幼的女儿能对母亲造成这么大的刺激,看似匪夷所思,但是精病院里,一切皆有可能。
人性的任何恶,这里的病人也许都遭遇过。
楚枫和叶昀之则是笃定,刘佳妮的亲生女儿就是福团。
女医生现在该下班吃饭了,她离开前道:“现在你们别去刺激她,有话下午再说。”
叶昀之和楚枫点点头,等女医生的背影看不到了,叶昀之和楚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刘佳妮病了,不太能配合他们查东西。
楚枫沉默了会儿说:“有一个办法,但我不想这样做。”
叶昀之讶然:“什么?”
“我因为性别、年纪,她可能会将我错认成福团。福团最喜欢做一个小动作就是搅自己的衣服,已经咬唇,如果我这样做,再叫她一句妈妈,也许,她会将我误认为是福团,对我说一些什么。”
不得不说,楚枫这个办法非常具备成功的可能性。
刘佳妮见她第一眼就害怕、认错,如果楚枫再刻意迎合,刘佳妮一定会认错。现在医生也不在,楚枫完全能这样做。
叶昀之静静看着她。
楚枫道:“但我不想、也不能这样做。她是病了,因为一些悲惨的遭遇而生病,我们不能将她当成傻子一样愚弄。她本来就在吃药,生病,如果这次我去刺激她一下,她的病情会不会更重?”
楚枫想查到真相,也想破解福团的福气,但是,她不觉得这一切应该建立在刘佳妮的悲剧上。
如果那样做,她和福团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昀之沉默看着楚枫。
叶昀之比楚枫心狠得多,如果是他,他有可能会欺骗刘佳妮。但叶昀之想想刘佳妮满是风霜的脸,终究叹了口气。
刘佳妮在医院一年多,无人来探望她。
他要真相,也不必绝了一个可怜女人的路。
叶昀之认同楚枫的话:“好。”
同时,他心里对楚枫的戒备散了许多,楚枫有底线,有良善,无论她的来历是什么,她和福团都有本质区别。
叶昀之起身:“到饭点了,我们去给她买些吃的来。”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刘佳妮的亲戚,今天中午,他们陪着孤独的刘佳妮吃一顿午饭刚好。
楚枫和叶昀之去买饭,医院有食堂,除开这里的员工和病人可以用工牌等买饭外,他们也能用票和钱来买。
叶昀之买了一些清淡的饭菜提回病房。
他和楚枫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碎碎念,叶昀之和楚枫下意识放轻脚步。
病房里,刘佳妮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蜷缩在床底下。
她一直念念有词:“……我们没有偏心,没有偏心。”
“不要,那是你的姐姐,那是你的姐姐啊……”
刘佳妮说着说着,眼泪像潮水一样痛苦地涌出来,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再抱住头,痛苦地拿头去撞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