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圆瞪,扬手给晋惕大耳光:“我父刚故去,你这么对我,良心被狗吃了吗?”
晋惕受了她这一巴掌,并不疼。当他决定要掳她时候,就料到她会闹、会哭、会歇斯底里。但无所谓,他是爱她的,只要先将她占在手中,度过眼前的难关,日后她定然能体谅他的苦心,她和他还会是一对爱侣。
晋惕执拗,起身离开她,房门重新紧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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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和魏王府的地位相差过巨,沈舟颐为救戋戋,想到了他和邱济楚昔日往北地柔羌时,在雪葬花毒下救过一位富贵公子的性命。那公子自称姓楚,似与皇室沾亲带故,当日曾邀沈舟颐去宫里做太医,沈舟颐并未答应。
今时今日他欲重新找到楚公子,并非挟恩求报,而是家中幺妹被权贵强掳实在走投无路。然临稽人海茫茫,想捞一个人并非易事,况且那人还是个有身份有来头的贵人。
沈舟颐叫邱济楚向外放出风声,说雪葬花的毒素淤积在体内经年不散,每隔两月必须服用解药,而这解药只有永仁堂有。永仁堂,便是沈家祖上老药铺的牌匾。
临稽地处江南,许多土人都不曾听说过雪葬花的名号,对此不屑一顾。邱济楚在外四处散播雪葬花如何如何遗害深重,沈舟颐在永仁堂耐心等了三日,终于等得一贵家小厮前来问讯,雪葬花当真要两月必服解药?
沈舟颐告诉他:“是。”
那贵家小厮遂请沈舟颐走一趟,他家主人有邀。
对方府邸门庭堂皇,屋舍清丽,端是个藏龙卧虎之穴。见得主人,主人模样依稀熟悉,正是昔日在北地救过的楚公子。
楚公子哈哈大笑,说早猜到是沈舟颐要寻他。沈舟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楚公子惊怒交加:“皇畿之地,竟有如此强抢民女之事?”
沈舟颐道:“在下今日不揣冒昧,实话实说,想求公子相救。”
楚公子眯眯眼睛,“那雪葬花的毒……?”
“都是讹传,当日就已根除,无须服什么解药。”??
“那沈公子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得罪魏王府,救你妹妹呢?”
“凭救命之恩,请您回报。”
楚公子摩挲着下巴:“当日救命之恩,我已带你们寻得宝贝玉石,就算还报。现在要我再还一次,有些牵强。”
沈舟颐闻言眸中冷光闪了闪,亦微微一笑。
楚公子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若蒙贵德,在下这双‘起死回生’的手,任大皇子殿下差遣。”
起死回生,还是当日楚公子形容他的。
楚公子陡然竖起眉毛,拍案起身:“你怎么知道孤的身份?”
沈舟颐冷静自持,反问:“您真以为,平白无故在野外救下一个人,我们不细致查查他的姓名来历吗?”
楚公子稍稍凝滞。他是姓楚,但不是楚,而是褚。
大皇子褚氏,褚玖。
褚玖道:“你敢这么对孤说话,就不怕孤杀你灭口?”
沈舟颐叹道:“固然怕。但舍妹乃是在下心爱之人,在下为她万死不惜。况且,杀了我一个草民,对您并无切实的好处。您的身份,我未曾泄露给第三人知晓。”
褚玖沉着脸良久,蓦然又笑了。
如今他与二皇子争抢皇位,的确需要一位精通医理、有胆有谋的士人,助他百毒不侵。
第2章 绵羊
黄昏时分办完案卷后,晋惕往别院看望戋戋。
打开门锁,见她蓬头垢面地蜷缩在床角,眸子无若一潭死水,浑身脏兮兮的,脸蛋呈蜡黄之色,细闻还有股臭味。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三日了,没法反抗他,也没人来救她。
晋惕暗暗嗤,心痒难搔,起了几分戏弄她的兴致。他顺手抄起观音像前的玉净瓶,拿其中柳枝蘸水洒在她身上,驱逐她身上的臭味。
他拍拍她脸蛋,逗她开心:“两日不见,小姑娘怎么变得这样臭?”
戋戋徐徐回过头瞪着他,目光冷淡而有攻击性。
要他死一样的恨。
房门平日紧锁着,她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又没水洗澡,不霉臭才怪。可怜姑娘是贺老太君的掌上珍珠,平日最爱干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整洁……如今却被幽困于此处,与自己的秽物相伴。
晋惕本没想欺负她的,但看她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弱小又无助的样子,不禁就想了。他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确实没考虑到秽物这件事,当下微微愧疚,招呼人扶她起来沐浴。
戋戋肩膀发颤,喉咙里如卡着碎刀片,气息抽搐,已经不太会正常呼吸了。
晋惕知她不是装模作样,大为后悔,收起玩笑之意。他拿过侍女手中的玉梳亲自为她篦头,一边梳她打结的长发一边沉声道:“对不住戋戋,真的对不住。这样吧,从明天起我不叫他们锁门了,你可以到庭院里去晒晒阳光,好不好?”
戋戋无声垂下头,泪水崩溃似地往下落,不肯和晋惕说一句话。晋惕心痛愈巨,后悔不迭,他真是该死,怎能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许久?
他也不管她臭不臭了,俯身将她抱住,不住向她道歉。是他做了大错事,只要她能解气,打他两耳光亦可。
“今天宫里真的有事,才没来陪你。以后但叫我这般对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戋戋烦厌地将他踹开。
……
夜晚明月如皎,两人同榻而眠。晋惕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借着月光瞥戋戋。她背过身子一动不动,连呼吸声也无。
晋惕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欲伸手扒她清瘦的肩膀,却见到月光反射中她身上惨白色丧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