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颐漠然无语:“你又在寻法子躲我?”
“不是。”
“祖母年纪大了,去哪腿脚都不方便,上次在报恩寺的路上就遇险了不是。戋戋蒙她疼爱多年,不得不照料左右。”
沈舟颐仿佛看透她:“随便你。左右你算好日子,出了你父亲的热孝咱们就成婚,躲也躲不到哪去。”
“多谢舟颐哥哥体谅。”
说罢她便缩回手,目的达成了,片刻都不在他身上多呆。
沈舟颐脸色一阵白一阵黑,隐隐感觉什么东西又不老实了。
……
父母之辈死后,老太君与自己的娘家早已断联了。此番蓦然回去,不为别的,只为提供个场所给戋戋和李大郎见面。
戋戋嫁给李大郎也不全是坏事,待他们夫妻俩来年搬到那物华天宝的金陵去,卖绸缎发了大财,也能顺带手给贺敏说桩好亲事。否则就凭贺敏那残废样,定是老大难,临稽哪有像样儿的姑娘肯委身。
老太君思来想去,贺敏的伤病虽好,但直接叫沈舟颐与戋戋退婚未免过河拆桥之嫌太重,沈舟颐必然不能答应。唯有先暗度陈仓地敲定戋戋与李家的婚事,待出了热孝期立即叫李大郎下聘,才能杀沈舟颐个措手不及。
行此计之前,贺老太君再三确认李大郎的麻风病,李老爷信誓旦旦说:“好了,真的大好了。其实大郎当初根本没犯过麻风,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贺老太君这才放心,否则宁愿不顾贺敏的婚事,也不能推戋戋入这等火坑。
送贺老太君与戋戋走时,沈舟颐摸住戋戋的手问她:“记得妹妹说此行去两日?”
戋戋水灵的大眼睛眨眨,视线作了回答。
沈舟颐道:“就只是探亲吗?”
戋戋点头,“只是探亲。”
沈舟颐笑若清风:“好,我在家中等着妹妹。有件事情考虑得差不多了,回来的时候看情况要不要把这个惊喜送予妹妹。”
戋戋暗道他能有什么好事情,左不过是逼她成婚之类的,表面好言好语应下。
贺老太君这时催促,戋戋便辞别沈舟颐。
沈舟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凉风中伫立甚久。
王家离贺家的路程不远不近,虽是贺老太君的娘家,但王家现在的掌权人早已更迭,对贺老太君的到来不能说多热情,只是不排斥罢了。
李大郎随父亲李老爷早到王家一步,李大郎见到貌若天仙的戋戋,不禁心旌摇曳,垂着头羞赧着不好说话。
李老爷佯装巧遇,“幺小姐也来啦?这下可热闹了。”
王家大夫人向姑母贺老太君见过礼后,也对戋戋这冰雪可爱的小姑娘爱不释手,私下里问贺老太君什么打算。
贺老太君道:“孙女儿心慕李家大郎,借此机会,想叫两个年轻人多熟悉熟悉。”
王大夫人恍然:“原是如此,真乃上天育成人之美。”
用饭时,王大夫人便若有意若无意地安排戋戋与李大郎坐到一处。戋戋不小心将筷子掉落在地,李大郎忙不迭帮她捡回,弯腰之际碰到了她粉嫩嫩的绣鞋。
李大郎顿时脸红得跟要裂开一般。
戋戋嫣然道:“谢谢大郎。”
李大郎挠头,躲闪连连,像个不会说话的结巴。
借着外出醒酒之际,李大郎满心激动地对父亲讲:“她冲我笑了,冰清玉洁,跟位仙女一样。”
李老爷敲打儿子,“凭地没出息,连顺溜地对人家小姐讲话也不会。”
李大郎又笑又哭,“她是否因为我笨口拙舌,而厌弃我?”
李老爷思忖道:“那倒不会,若非贺小姐有心于你,这次不会跟贺老太君来王家。只是她之前许过人家,还有个表兄。若你真娶她的话,须得确认她是完璧之身才行。想那贺家连庶女都舍不得嫁给你,忽然这般便宜地介绍嫡女给你,实在怪,别是烂梨才好。”
李大郎皱眉道:“父亲多虑了。”
李老爷摇头道:“我看她那哥哥不是善茬儿,要想娶到她,咱们须得先下手为强。如今聘礼固然不能送,定亲信物却须得先送到贺家,好叫她那哥哥知晓她被咱们占上了,免得生出翻悔之事。”
用过膳后,大人们各自说话。戋戋与李大郎往后花园转转,一路上见萧条的冬景,枯黄的落叶。李大郎心中紧张不敢说话,都是戋戋在问,他在答。
少女甜美的嗓音悦耳极了,听她说话,李大郎感觉自己吞下润润的水蜜桃。
戋戋与他并肩走着。念起父亲的叮嘱,李大郎小心翼翼道:“若冰妹妹,上次听说你已有了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啊?”
戋戋道:“我不是信中和你解释过了吗,祖母认为那桩亲事不合适,已帮我与他退掉了。”
李大郎暗喜。
“那,那……你心里,还有你表兄么?”
戋戋轻轻摇头。
李大郎喜之愈深。
戋戋的柔荑若有若无地靠近李大郎,顷刻就要碰到她的手……却每每又碰不上。这当然是欲擒故纵的花招儿,奈何李大郎初涉情.事,并察觉不出来。
“若我们成婚,我带你去金陵,可好?”
踌躇良久,李大郎鼓起勇气又道。
戋戋含笑避过头去,“我都听我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