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极之下,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抨击。
两个沉雄的男人同时皱起眉来。
阿骨木立即严肃解释道:“尖尖姑娘,小王没有揩油的意思。”
吻手背,那是他们柔羌正经的礼节。
晋惕横臂在戋戋身前,强调道:“住口。戋戋已与本将军定情,岂容你猥亵冒犯!”
阿骨木冷哼道:“晋惕。看来咱们非得你死我活。”
晋惕挑眉:“现在打,还是战场上打?”
阿骨木戾然:“奉陪到底!”
戋戋厌烦,只想赶紧从这两个太岁身边脱开去。
日色将暮,她还要回贺府。
好在这时领头太监匆匆忙忙奔过来,苦叹道:“王子,大将军,你们怎地还这儿?陛下的宫宴已然奏乐了,再不过去要被怪罪的!”
晋惕眼色稍稍缓和,整敛衣襟,临走前捏捏戋戋掌心,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乖乖在宫殿等我,宴毕后我立马带你回王府。”
存心强调给阿骨木听。
阿骨木亦怒火满盈,向戋戋揖了一揖后,扬长而去。
戋戋独自立在夕阳中,浓黑影子被拉得老长,等这两个男人都走开后,才长吁口浊气。
她的后背,已经汗湿了。
微风动树,枝柯交横,皇宫冬日黄昏的景色美不胜收。残雪一簇簇堆在青砖上,濛濛雪光映衬,清风拂面,归鸦点点。
戋戋揾揾额角湿汗,疲惫地朝前走去。
暮色朦胧,一弯新月勾破黄昏,皇宫松林枯竹,清凉而宁静。
宁静枯竹深处,着眼细看才能发现,沈舟颐双手交叠倚靠在那里,方才他们三人争执的背后。
他的白衫在清风中微动,十指轻轻打着转儿。
可以看出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太后娘娘头疾复发,他进宫来侍疾。
特意多在寿康宫拖延了会儿,他想要拖到戌时,和她一道回家。
不曾想。
戋戋悚然,木木讷讷朝他挪过去,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嘶哑叫:“舟颐哥哥。”
沈舟颐方抬起低垂的首,瞥她一眼。
还没等他开口,戋戋就率先将他的双手握住,急切解释道:“你听我说,我没有故意见他们。阿骨木和晋惕两人为战事口角,要拿我祭天,哥哥你千万不要生气。”
她苍白的双唇如颤抖的树叶,紧张到极点。不晓得为何,她如此怕他。晋惕与阿骨木那样魁梧英武,她也从未怕过。
晃动沈舟颐好几下,沈舟颐歪歪头,温柔地抚摸她绯色的唇一下,骨节停留的位置,恰好是晋惕吻过她的位置。不仅脸,还有阿骨木碰过的手背。
叫他不生气,他如何能不生气呀。
戋戋越发难熬,他对她勃然大怒还好,这样悬着刀刃在她头顶,肌肤间的细微摩擦,叫她心惊肉跳。
戋戋还欲口舌无措地解释些什么。
“晋惕他也是怕我被人欺负,才挡在我面前的。那位王子其实是个直心肠,两人都无坏心的……”
“戋戋。”
猫儿般的低唤,他倏然打断,“我不想听。”
戋戋顿时愣住。
圆圆的杏眸,凝视着沈舟颐,涌出一汪水。
沈舟颐甩开她揪出的衣襟,晦暗冷淡地走开。戋戋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连贺家都不想带她回。宫中有她的居所,她当然可以选择留在宫中,舒舒服服过夜,叫他独守空房……但无疑是在激化矛盾。
晋惕和阿骨木再罕然厉色,也暂时对她没有直接的威胁。
她现在受制于他。
沈舟颐通晓前世那些事,谁知道他又会揪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把柄对付她。
戋戋小跑着追他,连珠价地坠泪珠:“哥哥不要我了么?”
遑论什么皇宫礼节,径直从后面搂住他窄窄的腰。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他们亲我,我都被迫的,我只想呆在你一个人身边。午间我还在你给我的食盒里放纸条,盼哥哥尽快救我离皇宫。”
她抽噎着,巴掌大的小脸梨花带雨,
“我是哥哥的妻子,若哥哥不要我,孤零零活着也没意思,我就从御河跳下去。”
她汹涌而出的泪水,把沈舟颐白衣背后哭出暗色的印子,沈舟颐下巴微侧,那清淡而孤傲的色终于缓和几分,回头对她道:“戋戋,别再这里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