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颐稳住,擦了下鲜红的血。
他闻此,仰起下颌来,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知道的呀。”
果真。晋惕愈怒,一拳含十足十力道再度飞过,却被沈舟颐侧身避开。
沈舟颐冷冷道:“世子爷。您疯了么。”
晋惕唰然拔剑,计划今日先将沈舟颐剁了,然后再去花楼救戋戋。如此这般,戋戋再也不必畏头畏尾害怕沈舟颐。
然而沈舟颐并不如邱济楚那般好对付,晋惕这边人数虽多,却难以将他制住。
沈舟颐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正乃大皇子信物。如今圣上未立储君,大皇子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见此令牌,如见大皇子。
两方一时僵持难决。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笼鸟
此时幽居花楼深处的戋戋, 并不晓得那两个男人又为她倾轧起来了。
她躺在床上苦苦冥思对付沈舟颐的办法,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沈舟颐也定然有致命破绽可寻。
但较目前来说, 她唯一抓到的沈舟颐的把柄就是贺大爷之死一事。贺大爷正当壮年, 多半是沈舟颐在调理的药剂里做手脚, 贺大爷才会莫名其妙客死异乡。
当年给贺大爷调理身子的汤药,还是贺老太君亲自看着熬的。可惜贺大爷死后数日天降一场雷火,将贺大爷的棺木、遗物,以及用过的药方子都焚毁了, 如今再欲找,哪有踪迹可寻。
从贺老太君那里肯定找不出沈舟颐的把柄,戋戋从前就试过。况且现在她被贺家净身出户, 也根本无缘面见贺老太君。
唯一指望, 就是沈舟颐自己留有备份, 她从沈舟颐手中挖掘到线索。
然沈舟颐防她如防贼, 此等私密之物,又怎会叫她得窥呢?
戋戋心如乱麻, 思绪潮涌。
……
今夜,沈舟颐很晚很晚也没来看她。
平素他从不留宿在外,即便有时要在永仁堂熬夜救治病人也会提前跟她报备,今日久久人影全无, 像是临时发生什么事。
左右睡着了过会儿还要被他弄醒, 戋戋便点盏油灯, 边等沈舟颐, 边打络子。
如此又过去约莫半个时辰, 沈舟颐才姗姗而来。他嘴角呈现淤青, 白绢长衫也被撕破好几个口, 微有些狼狈。
戋戋迎过去为他摘下斗篷和外袍,他道:“永仁堂临时被人砸了,我帮济楚接脱臼的断骨,这才来晚。”
闻邱济楚居然骨折,戋戋细问情由,沈舟颐道:“你的老情人呀,世子爷找上门来砸店,说要带你走。”
他说这话时口吻慢条斯理,并不如何紧张,戋戋却听得内心轰隆隆作响。
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晋惕莫要冲动,晋惕终究还是冲动了。若打草惊蛇,沈舟颐将她转移到别处,那她就别想再见天日。
戋戋勉强挤出尴尬一笑:“那……哥哥没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他吧?”
沈舟颐摩挲着淤青的嘴角,笑道:“差点。打得有点狠,差点熬不住把你供出来。”
两人都往反方向说,互相藏满机心。
戋戋斜睨沈舟颐,只怕他怀疑是她与晋惕勾结,晋惕才砸毁永仁堂的。沈舟颐虽只是个药商,平平无一白丁,却如有助般总能在肯綮之处手眼通天,破坏她辛辛苦苦算计的计划。此番李青娘偷传情报之事,不会又叫他晓得了吧?
见沈舟颐唇角还渗着血,自己的冷漠无视可能又引来他的疾言训诲,戋戋主动道:“我帮哥哥揉揉吧。”
沈舟颐乐意接受。他被晋惕为难一顿,戋戋本以为他要把火气发泄在自己身上,岂料他心平气和,反而有几分嘲笑晋惕的意思。
是了,本朝阶级分明,贵族和平民不啻天渊之别。晋惕身处士大夫阶级,手中的权柄和势力都非是沈舟颐可堪比拟的。然晋惕争夺心爱的女人时,竟然还要做出砸铺这等冲动幼稚之事来,无能狂怒,细思来属实可笑。
戋戋指腹在他柔软的唇角滚来滚去,抚摸男人紧致干净的下颌线:“戋戋知道哥哥最聪明,饶是世子爷,在哥哥的精密算计下也绝难找到戋戋。”
沈舟颐目光一泠:“戋戋,虚伪和谎言也有个极限,你夸我还是骂我?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还叫聪明?”
两根玉白的手指分开戋戋的樱桃小口,叫戋戋含住。戋戋渐渐呼吸不畅,欲后退腰身却被禁锢住。她模模糊糊发出两声哼唧,断断续续求饶道:“哥哥饶我……我是真心夸赞哥哥的。”
沈舟颐莞尔,这才把她松开。
戋戋认命地继续给他揉唇角,他情很是满足:“得伴戋戋如此佳人在侧,晋惕便是再把永仁堂砸上千百回,把我杀掉,我亦绝不吐露戋戋半点下落。”
啊,如此深情。
感动么?感动死了。
但可以的话,戋戋还是希望沈舟颐别这么“深情”,宁愿他把她卖了。
两人共赴罗帷。
唇上轻辗转,一晌偎人颤。
诚如戋戋所言,晋惕既已发觉戋戋身在花楼之中,花楼便不能再呆下去。其他住处,沈舟颐也并非没有,但戋戋从前住别院时曾指责他把她当外室养,故而沈舟颐不敢再让戋戋搬到别院去。
花楼并非长久存身之地,沈舟颐这些时日也在想把戋戋安置到何处。亏得晋惕到永仁堂中大闹一场,叫沈舟颐福至心灵……戋戋暂时住到永仁堂去,亦是合适的选择呀。
永仁堂后院有间算账配药的小书房,里面置有永仁堂的许多绝密配方,之前沈舟颐事忙时常在那里过夜。虽有淡淡药味扰鼻,屋室也是惬意温暖的。
如今贺家戋戋自然无法再回去,住到永仁堂,更方便他与她昼夜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