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颐喟然捂住,“别看,脏,又丑……”
戋戋怅然,把沈舟颐伤成这样,说实话她有些后悔。若她早知道他可以为她而奋不顾身,想必不会下如此狠手的。
现在无论他长成什么样,她都有责任接受。
他,到底有没有怪罪她,甚至怨恨她?
“我昨日的话是开玩笑,就算哥哥再丑我也会喜欢,你是我此生唯一丈夫。”
她说得动情,深挚。
沈舟颐却犹然推脱,“求求戋戋,别闹我了。”
毁容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阴影。
戋戋那样光鲜亮丽,青春正好,而他这般扭曲变形,阴暗丑陋,天渊之别。
戋戋一看他脸,他就被一股罪恶感深深笼罩,伤,惆怅,控制不住想放她走,甚至成全她和晋惕……戋戋和晋惕才是郎才女貌,仙眷侣。
戋戋执意,“我都说过无论你脸什么样都好,我只想看看你伤势如何了。”
沈舟颐坚决不答应,信手找来面具戴上,起身推脱道,“好啦妹妹,今日新店开业,济楚还约我前去看看,我就先走了。”
他这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戋戋焉被瞒过,佯怒道,“沈舟颐!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嘛?”
沈舟颐轻拍了下她的头。
“哪里哪里。”
他就喜欢拍人头,或者揉人头。戋戋听闻被人拍头长不高,翻着白眼止住他手。
“哥哥想逃没那么容易,既然新店开业,我也随你前去凑凑热闹。”
沈舟颐犹豫,“你也要去啊,可你还怀着孩子呢,能劳累吗……”
戋戋打断道,“你腿脚也踉跄着,照样前去。”
想甩掉她没那么容易,她才不管,起身搂在沈舟颐腰上,又蹭又磨,把本就腿脚不稳的他坠得摇摇晃晃。
“哥哥,你要带我一块去。”
沈舟颐一阵甜涌,似东风吹化冻土,曾经荒芜的心漫天漫天地流动着暖融融的春水。
戋戋跟只小麻雀似的绕着他,那样活泼,那样可爱,让他恍然有种自己残废得值的感觉……能和戋戋做几日真正夫妻,恩爱美满,就算阎王爷旦夕要收他性命,他亦瞑目无悔了。
“当然好呀,”
沈舟颐巴不得与她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趁机又揉揉她蓬松小脑袋,手指虚飘飘在她雪腮上刮过,“戋戋要去的话,我们雇辆马车。”
她现在是小祖宗,他可万万不敢叫她累着。
戋戋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恰似两颗小月牙。沈舟颐无比眷恋抚摸那眉眼,也对她笑,笑得也像酿了蜜,似月牙。
“我们走。”
他们五指紧紧扣在一起。
沈舟颐的腿脚较前几日虽略有长进,但走起路来,难免还是深一脚浅一脚。
戋戋听说跛脚之人都有股难闻的恶臭,便刻意用鼻子嗅着,沈舟颐身上却除了药香什么都没有。
他还是最爱穿淡色衣衫,三尺雪袍,峨冠博带,清远雅正,颇有古时那股清明灵秀的竹林之风。
毁容了,却也没完全毁容。
脸部戴着面具,冲夷的气度却还在。
沈舟颐察觉,“怎么老是看我。”
戋戋说,“看哥哥怎么如此好看,叫人永远也看不够,一遍又一遍地想看。”
她嘴甜得很,阳光下载笑载言。想当初若非这张甜嘴,还讨不得贺老太君的欢心。
沈舟颐莞尔,“你骗我吗还是讽刺我,说我现在这副样子好看?”
“好看。”
戋戋腮边两个小涡旋起,莹莹似乎酿满了醴酒,无比真诚。
可爱啊,真可爱。
沈舟颐禁不住这明晃晃的勾引,喉结微微滚动下,猛然有种冲动,看什么新店?直接把她带回房丢床帐里算了……随即使劲儿晃晃脑袋,大白天的,他岂能如此禽兽?
“戋戋更好看。”
沈舟颐说,发自内心。
她这张玉面,他从前世就仰望了无数遍,也临摹了无数遍。
唯一的珍珠,唯一的明月。
马车来,他们共同坐马车。车厢空间狭小,戋戋依靠在沈舟颐肩上。
沈舟颐小心翼翼揽着她,尽量保护她腹部不受颠簸,给她身下垫块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