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新年
转眼间,已经快过年了。01bz.cc云城大街小巷的树上路灯上都挂满五彩的灯带和灯笼,夜晚的时候满街都是光彩熠熠。超市和商店里也响起了过年必备金曲,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对这无尽重复的统一曲库不会感到厌烦。
红色永远是过年的主题色,小姑娘头上的红蝴蝶结发卡和鞋子,红色的丝带装饰物和小区门口的大红灯笼,红色的对联。
骆嘉年身上的红毛衣是蓝玫亲自给他挑的,本来他有些不愿意穿这种鲜艳的颜色,耐不住蓝玫坚持,说他穿红色显精。蓝玫的眼光属实不错,高俊挺拔的少年原本就皮肤偏白,红色衬得他温暖中带了点少年气。
蓝玫喜欢有仪式感,无论是跟别人住或是她自己一个人,逢年过节一定是要布置一番。用她的话来说,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能随便,不能将就。
家里客厅里挂了个火红的中国结,电视旁边的玻璃花瓶里有蓝玫早上买来的几束新鲜腊梅,一室幽香沁人心脾。小阳台上专门挂上了两个红灯笼,晚上灯笼里的小灯泡将罩子晕成亮红的颜色,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窗户。
前两天骆嘉年舅舅给蓝玫打电话,让到他家一起吃团圆饭,蓝玫估计是他觉得她们“孤儿寡母”的过年有些凄凉。蓝玫给婉拒了,在哪都不如在自己家舒服,谁说她和骆嘉年两个人不能过年?
晚饭很丰盛,其中大多数是骆嘉年做的,蓝玫定的菜单。客厅里的电视放着春晚的背景音,餐桌一角灯光柔和,只有两个人却并不显得冷清。
“我们之后几天要出去拜年吗?”骆嘉年问道,他不清楚蓝玫的安排。
蓝玫喝了一勺鱼汤,味道很鲜,“嗯……我在云城没有什么亲戚,只有几个朋友和客人需要拜访一下。但3号我要去Y市看望师傅,就是当年教我学按摩的,算是对我有知遇之恩。”
“你呢?愿意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家里看家?”
“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帮着拎东西。”骆嘉年接着道。
“那行。”蓝玫点点头,“哦对了,那阳台上桶里那条鱼得快点把它吃了,明后天就得解决掉。”蓝玫视线看向小阳台上的水桶,上面罩了一个大盖子,压着块瓷砖,防止鱼跳出来。
他们早上逛露天菜市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在卖鲢鱼,价格也划算,就抢着买了两条,一条当场宰杀了,一条活的买回来养两天再吃。
“可是我……不会杀鱼。”骆嘉年有点为难。
“就很简单的,啪一下拍晕了,按着鱼肚子从侧面剖开,挖掉鳃丝,把里面的……”蓝玫一边说一边放下筷子给他比划,骆嘉年皱着眉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算了算了,等明天我杀鱼的时候你看着。”蓝玫放弃想教会他的念头。01bz.cc
“哦,好。”骆嘉年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继续吃饭。
外面有放烟花的声音,从离这儿不远的广场升到上空,点亮了老城区的一片夜,斑斓的光亮影影绰绰地印在阳台的门窗上。
晚饭过后,蓝玫裹着一身毛茸茸的家居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忙着回复手机里一个接着一个的祝福信息。有些是店里的常客,有些是老朋友,还有些是八百年没联系过的群发信息。一年到头也就这些时候会相互问候一下了,怎么也得应付一番。
在理疗店的工作群里发几个大红包,下面他们撺掇着再多发点多发点。再到其他朋友群里抢着几块几块的红包。蓝玫草草估算了一下,她手气够差劲,抢了不到50块。
喝一口暖烘烘的金桔红枣茶,电暖炉就在跟前,散发着耀眼的热源光,茶几上是她和骆嘉年一起置办的年货——坚果糖果之类的。她一手端着杯子,单手划拉着手机界面。焦荣是第一个发信息的,发了一串语音,转文字后发现是他们一家去海南过年了,又给她发了几张光着身子肌肉反光的美好海滩肉体,蓝玫差点一口茶呛住。
看到他饱满胀鼓的肌肉,她想起了刚才晚饭上泛着油光的肥美烤鸭。即便很想笑,但还是十分捧场地恭维了一番他的身材,肉麻兮兮地回道“我也很想你。”
第二个是安柏。看样子他一个人过年,给她发了一段对岸的同款烟花视频,然后又是一段小作文。大意是重新遇到她很高兴,嗯……希望新的一年祝她一切安好之类之类,匆匆掠过他发的几段内容。蓝玫从小就很害怕做语文的阅读理解,看到抒情长段文字都会汗毛立起。
礼貌而不失没眼色地回了一些官方祝福,就算完成社交任务了。新的一年,希望安柏少搞点幺蛾子。
她准备把手机放回茶几,忽然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是叶思远。
那古怪又不讨喜的说话方式,在除夕祝福上终于又显露出来了。简单的几个字“新年快乐。”,让她怀疑是不是他群发的信息。她也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叶思远。”然后就没动静了,她很好,他跟他的客户老板也是这么拽的吗?
将手机扔到一边,看着电视里放着一年比一年无聊的春晚节目。
过年,是件麻烦又特别的事。以前在厂里的时候大家一起过年,每个组都要出节目表演,工友间就跟兄弟姐妹似的热热闹闹。跟安柏在一起后通常是回他老家过年,蓝玫还记得那个面冷心热的老太太,每次他们走的时候都会塞一堆特产,盼着她早点和安柏生孩子。
后来好几年都是蓝玫自己一个人过年,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稍微冷清了一点,基本上过2点看完烟花就睡了。然后是骆勇……她还没跟骆勇过年,人就没了。
蓝玫看了看在厨房洗碗的骆嘉年。
估计今年是和这小孩过的唯一一个年吧,明年他毕业了,以后应该也还是要回他舅舅家过年的。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蓝玫心里才会生出一些孤独感,刨除其他原因,她还是挺希望能有家人在一起的。
那边,骆嘉年将厨房收拾好,也坐到沙发上,和她一起看春晚。
蓝玫不知道骆嘉年的笑点低到了哪里,看着那没劲的语言类节目也能笑出来。蓝玫一边磕着瓜子,用一种好的眼看他。
“怎么了,玫姐,你看我干嘛?”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