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秋天风大落叶多。” 苏安安缩着脖子搓两下胳膊,早上她来的时候还不是落叶纷飞,身上不断传来的冷意让苏安安觉得这已经不叫秋天,这就是初冬,早上一个季节,现在又是另外的季节。
狂风怒号,苏安安心头一跳,她站在门口朝外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安安里边穿的是长袖衫,外边是一个碎花外套,根本无法抵御外边的狂风,她只站在门口看了几秒钟,原书中林耀国腿受伤是在春末夏初,要等到明年才发生,原书中林家人和苏家人这时候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想不通为什么心跳会不断加快。
想不通就不想,苏安安不站在门口为难自己。
狂烈的风吹了一上午,中午才停息,生意不好,大风吹起来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来买包子,苏安安在张记留到了下午,卖完她才下班。
张秀芬在外边扫落叶,不远处有两个男同志朝她的方向走来,认出那是对苏安安很好的两位哥哥,她对着屋里喊道:“安安,你看那不是你两位哥哥,他们来找你了。”
张秀芬眼底有丝羡慕划过,她暗暗捏紧手中的扫把。
这几天她总能看到苏家两兄弟来找苏安安,有人疼爱被人宠着的感觉很好,被爱包围的姑娘就会像苏安安一样,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有退路,到哪里都不会是一个人。
苏安安跑出去,顺着张秀芬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青年,就是她大哥二哥。
她小跑过去,眼里染着笑意问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我还说过两天回家找你们呢。”
苏安安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话里不自觉就会带上撒娇的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话刚说完,苏安安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平常哥哥见到她都会笑着过来,这次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闷闷的。
苏安安目光在两人脸上飘过,两人眉目之间是如出一辙的沉闷,面上带着压抑。
她还没开始惊慌的时候,苏大长叹一口气:“安安,村长闺女去世了,后天你和耀国回来一趟吧。”
“什么?” 苏安安不敢相信地重复一遍。
书中没有具体描写过村长闺女,也就是陈岩清第一任妻子的离开时间,只说了句抑郁而终。
是村长唯一的闺女,苏安安和林耀国作为稻米村的一份子,应该回去送送的。
苏安安睫毛颤了颤,她知道今天早上的风为什么来的那么突然又猛烈,那是原书作者为男主设置的一道情节。
关于凤凰男陈岩清的事情被她刻意遗忘,不是提起来村长闺女她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剧情。
原书中这是第一次大风,让陈岩清心中感受到强烈的不安,而后陈岩清再次请假回来,刚好送村长闺女最后一程,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在水稻村的好名声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也是这次让陈岩清让村长感动的痛哭流涕,直言以后陈岩清就是他亲儿子,让他别耽误自己,在大学开始新的人生,以后两家当作亲戚时常走动就行。
画面极其感人。
对于村长闺女,在文中的描写也不多,小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凤凰男陈岩清服务的,出现的每个女生都是在帮助陈岩清的事业步步高升,村长闺女也不例外,是其中的第一站。
陈岩清考上大学之后,要带着村长闺女一起去上大学,偏偏她不愿意,别扭着性子,担心去了大城市之后被人嘲笑,影响了她在陈岩清心中的形象,坚持不跟着去,只在稻米村默默怀念陈岩清。
每天的想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抑郁,村长闺女越想越郁闷,陈岩清的未来一片光明,前程似锦,她自己却是村妇,放在水稻村她是村长的闺女,受宠爱不用下地干重活,连带着还能帮助当时是知青的丈夫,现在她却半点儿帮不上忙,越想越郁闷,郁结于心,最后到了今天彻底离开。
苏安安都想要打开村长闺女的小脑袋瓜看一看,究竟是怎么想的,挖了十八年野菜的王宝钏都比她长寿,怎么她每天就那么郁闷呢。
苏大苏二今天来是特意通知苏安安和林耀国后天回去的事情,这次两个人说什么都没再留下吃饭。
在小妹家里吃一顿饭就足够了,次次去小妹招待他们的都是最好的,苏大都看在眼里,看都是小妹赚的辛苦钱,苏大舍不得让她浪费他们身上。
*
建筑队工头不允许林耀国再请假,两个人只能趁着林耀国中午吃饭的时间回去。
苏安安走到的时候,关于凤凰男陈岩清的高能名场面刚刚过去,苏安安拍拍心口,抚平激动跳烈的心脏,本来他们俩回来的就不容易,再赶上狂风,苏安安只想给原书作者翻个大大的白眼。
葬礼现场,陈岩清一身黑衣,苏安安看得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比上次肉眼可见的好,手腕处还带着块黑带手表,两眼含泪,在那里哭的情真意切,这幅悲痛的样子往常再怎么不喜欢陈岩清的人也要说句重情义。
相对于村子里的其他知青,陈岩清是唯一一个结婚后没有抛弃妻子的知青,反而考上大学后主动提起要和妻子一起去城里,去到城里,在众人都以为陈岩清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他不仅回来了,还给村长家里带回来好多东西。
现在妻子离开后,陈岩清在狂风中的流泪痛哭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是一直瞧不上陈岩清的苏家人,此刻心里也是有些感动。
苏爷爷双手紧紧拄着拐杖,一时之间,他分不清楚陈岩清是在做戏演给大家看还是真的悲恸,他闭了闭眼,不愿再将人想的太坏。
只有苏安安知道陈岩清对自己多狠。
苏安安挪开眼睛,不去看村长和陈岩清父慈子孝的画面。
陈岩清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腕上戴的手表都是他新找的女友送的,凤凰男小说中男主陈岩清身边的女人会前仆后继争相赶着给他送钱,帮助他成就事业。
苏安安用力摇头,她的胳膊和后颈起满鸡皮疙瘩,一股凉意从脚底升到头顶,只是回忆关于陈岩清的描写就冷的她浑身发麻。
当时看到的时候她没忍住还吐槽了一句,“新时代还有这么古老的剧情。”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原书中出现的女生个个都爱凤凰男,全被降了智,像是生下来就没有脑子一样,拼命扶贫,作法十分愚蠢且不可取。
“安安,你穿上,一会儿咱们就走。”注意到身边身体的颤抖,林耀国脱下外套披在苏安安肩膀上。
他手还想要揽苏安安入怀中,碍于场合,只能作罢。
苏安安轻轻摩挲着从肩膀处垂下的长长的衣袖,袖口处磨损严重泛着白边,衣服单薄。
她恍然记起,从结婚到现在,她都没有和林耀国去买过衣服,衣柜里大半都是她的衣服,只有一小部分是林耀国的。
林耀国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安,咱们走吧,快要结束了。”
苏安安想的太入迷,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林耀国出声她才注意到。
稻米村的葬礼办的简陋,挨家挨户出来送葬,直到入土,没有丧宴,简简单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