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孩子气的话,你是要做将军的人,整天跟着我有什么意思?”傅维昭轻笑一声,道:“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困在这深宫中。”
卫不疑紧抿着唇,道:“我是殿下的侍卫,这一辈子都是!无论殿下去哪里,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
“那若是我嫁了人呢?若是我……嫁到匈奴去呢?”
“我发过誓,要一生一世护着殿下的!”
“不疑,我不缺侍卫,也不必谁护着……”傅维昭无奈的望着他,道:“卫家的儿郎,岂能困于囚笼?”
卫不疑面色冷峻,道:“若今日换了我兄长,殿下也要他走吗?”
傅维昭一愣,道:“不疑,我……你和你兄长是不一样的。”
“是啊……”卫不疑自嘲的笑笑,道:“殿下心悦我兄长,我算什么?”
他说完,不等傅维昭开口,便大步走了出去。
傅维昭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沉鱼,他这几日脾气越发大了,我知道,他是想报恩……”
沉鱼叹了口气,道:“旁观者清。维昭,他对你的心思,也许不止于此。”
傅维昭听着,几乎将茶盏中的茶水洒出来,她忙将茶盏放在桌上,手指却忍不住攥紧,道:“怎么会……沉鱼,他还是个孩子。”
沉鱼道:“你我都明白,他不是个孩子了,他是个少年,更是个男人。你该问的,是你自己的心,你是怎样看他的?”
傅维昭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沉鱼,我以为你是知道我的心的。我答应过不惑哥哥,要好好照顾他,我不能……”
沉鱼叹了口气,道:“维昭,我都明白。”
她放不下卫不惑,就像她放不下傅恒之,哪怕用一辈子去思念他,还嫌太短。
傅维昭道:“我有时想,若是嫁到匈奴去也不错。不惑哥哥说过,他最喜欢西域,我去那里,也许能离他近些。可是我又害怕,怕他嫌我麻烦。”
傅维昭说着,苦涩一笑,道:“沉鱼,其实我知道,不惑哥哥心里并没有我……”
沉鱼拍了拍她的手,道:“他那样的人,只知家国天下,又哪里想过别的事呢?若是他能静下心来瞧瞧身边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
“我的维昭小公主现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仔细想想到底要不要接受外面那位公子便是了。”
*
外面烟雨蒙蒙,自宫中出来,沉鱼一抬眼便看见卫铮站在不远处。他长身玉立,虽戴着面具,却不掩潇洒。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的光亮如同阳光一般,瞬间驱散了这下雨天的阴霾。
“沉鱼,”他笑着走过来,道:“走罢。”
“去哪儿?”沉鱼微诧。
“你啊,就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卫铮望着她,轻轻的蹭了蹭她脸上的水渍,道:“长安难得下雨,我们一道去逛逛如何?”
沉鱼迟疑道:“你与我一道,不大好吧?”
卫铮拦住她的肩,笑着道:“你可是在大殿之上说了要嫁我的,现在在全长安人眼中,你就是我的人了。”
“嗯?”沉鱼抬眼看向他。
卫铮宠溺一笑,道:“我卫铮是你姜沉鱼的人,如何?”
沉鱼轻笑一声,挣开了他的手,她往旁边走了一步,与他隔开不远不近的距离,道:“大殿之上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不得数的。卫将军还是不要当真为好。”
卫铮勾了勾唇,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来,将她揽得更紧,道:“可我已然当真了,姜二娘子要如何赔我?”
沉鱼“唔”了一声,这一次却没有挣开他的手,道:“那就赔卫将军一个如花美眷,如何?”
卫铮笑着道:“这买卖不错,怎么算都是我赚了。”
沉鱼笑着道:“与我做买卖,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卫晟见状,忙将马车牵了过来,道:“将军,请上车。”
卫铮将沉鱼打横抱起来,三步两步便上了马车。
卫晟看着卫铮的模样,也不觉勾起了唇角,他跳到车辕上坐好,道:“将军,咱们去哪里?”
马车里传来卫铮的声音,“少陵塬畔。”
*
约么行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卫铮先行跳下马车,沉鱼掀开帘子,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青色的麦田、远处的炊烟和玩闹的孩子们,只觉整个心都平静了许多。
她低下头去,正要下车,却见卫铮已朝着自己伸出手来。
他抬头望着她,眼底是遮挡不住的笑意。
她略一迟疑,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掌心。
他掌心温热,她掌心微凉,在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不自觉的浅笑起来。
卫晟已不知哪里去了,整个旷野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两人相携着同行,却并不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