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燃着浅淡的龙涎香气,这是上一世傅言之登基之后最喜欢燃的香,是他做皇子时不配用的香。
这一世,他能封得荣王,倒比上一世的境遇好多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王美人, 刚巧, 我也不喜欢。”傅言之说着,抬眸看向沉鱼,浅浅一笑, 道:“是不是我们难得有一样的兴趣?”
沉鱼色淡淡的, 道:“殿下和王美人该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会不喜欢她呢?”
傅言之道:“有利则合,无利则分, 自古皆然。我虽不知你为何厌恶王美人, 却也看得出来几分。若你肯扶持我,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除掉王美人。”
“扶持你?”沉鱼嗤笑一声,道:“我不过是个深闺女娘, 全然不懂朝堂之事, 能帮上你什么?”
傅言之俯身凑近了她, 道:“你背后有侯府, 有姑母,有祖母,还有……卫铮。你说,你能帮上我什么?”
“若你将来过河拆桥,我该当如何呢?”沉鱼冷冷看着他,仿佛能看穿他的心。
傅言之顶着沉鱼审视的目光,道:“我不会。”
沉鱼道:“如今这些话还言之过早吧。”
“那这样,我换个筹码。”傅言之灼灼望着她,道:“我可以帮你,为先太子和先皇后正名平反。”
沉鱼望着他,道:“用不着。”
她说着,便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
傅言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你不是喜欢傅恒之?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蒙受冤屈吗?”
沉鱼没说话,只皱了皱眉,道:“我的事不用你过问。”
“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多喜欢他。”傅言之逼视着她的眼睛,像是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来,可她眼底只有厌恶,再无其他。
他还想再问,沉鱼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径自跳下了马车。
*
临近除夕,长安城渐渐热闹起来。
沉鱼坐在长乐宫中,一边陪着薄太后说话,一边在红纸上写下字谜。
墨汁在金箔处收尾,像是从黑色之中溢出一抹色彩来,煞是好看。
沉鱼将红纸递给傅维昭,她小心翼翼的将那红纸贴在灯笼上,道:“每年这个时候才有几分过年的滋味呢。”
薄太后笑笑,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些,哀家老了,倒觉得岁岁朝朝的没什么不同。”
她说着,又看向沉鱼,道:“卫铮今年回来吗?”
沉鱼摇了摇头,道:“边疆事忙,他走不开。”
薄太后眼眸如炬,自然明白其中深意,道:“他不回来也是好事。”
沉鱼道:“我明白。”
如今卫铮掌着边境兵权,若是回来,只怕皇帝会寝不安枕。
傅维昭若有所思的看着沉鱼,道:“等过些日子,想法子求了父皇准了卫将军和你的婚事,你也好随着他一道过去了。”
薄太后眯了眯眼,道:“沉鱼还小呢,不急。等什么时候落雁的事定下来,再提此事也不迟。”
沉鱼点点头,道:“是呢。”
傅维昭也缓缓点了点头,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沉鱼笑笑,道:“你也是关心我,我省得的。”
正说着,便见合欢走了进来,道:“太后,王美人带着荣王的家眷来向您请安呢。”
薄太后道:“让她们进来吧。”
“诺。”合欢说着,正要转身去请她们进来,便听得薄太后道:“荣王妃可来了?”
合欢道:“来了,王美人带着荣王妃周氏和侍妾李氏一道来的。”
薄太后淡淡道:“这李氏在王美人身边倒是得脸。”
傅维昭道:“可不是?这事无大小,王美人都带着她,否则凭她一个妾,怎么配来祖母身边请安呢?”
沉鱼只低头去写那字谜,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不一会子,王美人等人便走了进来。
王美人脸上有些憔悴,虽用水粉胭脂装饰了,可眼底的疲惫却是无论如何都遮不住的。
周姒着了一身绫罗绸缎,头上戴着的头面却是出嫁时所戴的,虽价值不菲,却也有些旧了。倒不如李妙齐,一身花团锦簇,再加上年纪尚轻,倒别有一番韵味。
三人朝着薄太后行了礼,方坐下来与众人一道说话。
薄太后看向周姒,道:“你祖父前些日子进宫来看哀家,倒特意问起了你。哀家瞧着,他很不放心你呐。”
周姒轻声道:“臣妾很好,原不该让太后娘娘操心的。”
薄太后道:“很好?哀家听闻你们成亲到现在都未曾圆房,这也算好吗?”
周姒没想到薄太后会说这些,登即脸上滚烫起来,道:“殿下事忙,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