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渐层掉毛很严重,只这么短短一瞬,空气中的银白猫毛漫天飞舞,眼花缭乱。
顾栖池的身上也蹭上不少,丝质的黑色衬衣之上粘了不少猫毛,裤子上也是。
顾栖池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后颈,语气很淡,却听得出纵容的意味:“阿瓷,乖点,嗯?”
阿瓷老实地坐了下来,只是鼻尖耸动,大而圆润的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干贝鲜虾粥,看得出来是馋坏了。
顾栖池用勺子舀了一口,温度刚好。
软烂的珍珠米里混入了虾仁与干贝的鲜香,粥品入口即化,虾仁弹牙爽口,干贝肉厚紧实,极为清爽。
轻而易举地抚慰了顾栖池疲惫不堪的胃。
没只顾着自己,他从厨房里又拿出一个小碗,等到粥的温度再降了些,才端给了怀里的阿瓷。
阿瓷很知足,长而蓬松的尾巴懒懒散散的摇摆,眯起眼开始喝粥。
这粥很对她的胃口,不知不觉间,阿瓷餍足地眯起了眼,叫声也越发甜腻。
顾栖池一边喝着粥,一边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去。
男人还没走。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手机屏幕的光亮从车窗里隐隐透出,他恐怕也要以为薄彧走了。
顾栖池并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也很讨厌占人家的便宜。
可这一次,他欠了薄彧三个人情,不知要怎么还得清。
……
窗外,路灯下,迈巴赫里。
薄彧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在医院里,听着顾栖池和顾愿安的对话,他隐约窥探到了一些端倪。
顾栖池在家里或许并不受待见。
只是没想到,会到了这个地步。
顾栖池从一出生就被掉包到了顾家的仆从家里,直到十六岁才被找回来。可迎接他的并不是父母亏欠的爱与小心翼翼的保护,而是高高在上的厌恶与冷眼旁观。
六年前,顾栖池刚回家时,薄彧也曾听过这件事,只是当时并不关心,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心中好像压了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诶,薄彧,你听说了吗,顾家抱错了孩子,那真少爷半个月前才被找回来……”
“什么真少爷,不就是个土包子吗,我见过他,长得娘们唧唧的,顾愿安也不管管他。”
“顾愿安哪会儿管他啊,听说顾家上上下下,没一个人待见他,都忙着安慰顾予宁呢。也是,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没人想管也是正常的。”
……
从十六岁至今,顾栖池一直是一个人。
他像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猫,本以为找到了温暖的巢穴,却被鸠占鹊巢的家伙挤占了所有的生存空间,一只猫孤立无援,只好哀哀戚戚的独自舔舐伤口。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有两年。
成年之后,顾栖池以市状元的分数考上了大学,逃离了这个魔鬼一样的家。
再加上温熙执意签下了他,他作为艺人,这些年也跑了不少的通告,也赚了些钱,足够养活他自己了……
他在医院对顾愿安说的话都是真的。
从回到顾家的之后,他一分钱都没用过,也没依凭顾家的权势获得过什么。
他只是他,只是顾栖池,只是他自己。
薄彧见到顾栖池时,青年低垂着眉眼,却难掩身上矜贵疏离的气质。
他本以为顾栖池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璞玉,在月光之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所以对任何人都冷淡而疏离。
却没想到,他只是被人伤透了心。流浪的小猫有着很重的防备心,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只敢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
六楼的灯悄无声息的熄灭了,意味着里面的人此刻安然睡下。
薄彧收回目光,眼晦暗不明。
不熟悉薄彧的人可能不了解他在想些什么,但今夜车上坐的人是白衡,一路跟着薄彧的秘书。
薄彧在生气。
车内的气压不断降低,冷的人头皮发麻,白衡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后座的薄彧。
良久,打火机开盖的清脆声响起,薄彧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白衡,把顾予宁这些年干过的所有事情都查一遍,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连带着顾家,也不要放过。”
白衡心惊胆战地收回目光,点头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