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池有些恍惚。
或许是这一次重生太久,他好像对先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甚至记不清在这里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
再度踏入这片校园,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保安听了薄彧的名字,知道他是校长特地通知过的知名校友,不由多打量了几眼,目光随后落到顾栖池身上时,他眼有明显的怔楞。
顾栖池怪地看了一眼他,就见对方眼眶有些泛红,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但在伸出手是瞥见自己手心的灰尘,又讷讷放下:
“小池啊,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你上了大学之后,过的还好吧?”
他明显是和顾栖池认识的。
顾栖池听到对方的话,目光茫然,先看了眼身旁的薄彧,又重新转过头来,看着身前有些年迈的保安。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闪过一道电流,关于对方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之中浮现。
那大概是顾栖池7岁的时候,他刚被顾家接回去没多久。
从先前的那所学校转到了东城一中,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能玩的在一起的朋友。
顾栖池性子冷,话也少,时常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待一整天,不是在刷卷子就是在背知识点,整个人静得可怕,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大抵是因为顾予宁,东城一中里传出了很多关于顾栖池的谣言。
私生子,小三生的,乡下来的土包子这一类言论数不胜数,顾栖池起先压根没有察觉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课桌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垃圾,有时候早上到学校时,就连书桌里的课本和作业都会不翼而飞。
他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出现。
但却于事无补。
少年人的情绪最好辨明,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当他们认定了某一项事情时,内心深处的恶意会被刻意放大,带着尖锐的刺,毫不顾忌地扎向别人。
那段时间里,顾栖池都过得不是很好。
为了防止别人再搞什么小动作,他索性在教室里学习到深夜,最后一个走人,第二天早上又早早到达学校,检查自己的私人物品有没有损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这个老保安。
对方当时还算年轻,每天兢兢业业在岗位上工作,还很有责任心与正义感。
在某次值班时,老保安发现某个大少爷故意把顾栖池的课本撕碎,里边藏着的小机器人也被随意丢到垃圾桶之后,他果断选择了帮顾栖池出头。
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是他压根承受不起的。
少爷的家人咬定了是保安撒谎污蔑他们的儿子,要求学校开除多管闲事的保安。
两放交缠,在保安险些被校方开除之际,顾栖池推开门,拿出了对方偷窃损害他物品的一段视频录像,并扬言要报警,对方的家长这才慌了。
在顾栖池的据理力争之下,双方最后达成了顾栖池销毁录像,对方带孩子转学并留下保安的和解。
自那以后,保安室的那一盏最亮的等总是会和顾栖池保持同一频率,在黑暗的夜里点燃一颗顾及的心。
他也会时不时在深夜学习时受到一些小零食或者自家做的食物,打开一看,饭盒都是热腾腾的,里边是保安和妻子做的饭。
不仅如此,对方还在私下做了很多偷偷帮他的事情。
顾栖池去找过他一次,还没等他说什么,保安就拍拍他的肩,语气痛惜:
“小池啊,你是个好孩子,上了大学之后,快逃出这里吧。”
这好像是他在高中时代为数不多感受到的温暖。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对方依旧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还会关切地询问他过的好不好……
顾栖池眨了下眼,弯起唇,主动上前握住保安的手,真心实意开口:“吴叔,我过得很好,谢谢你。”
吴叔摆了摆手,笑容和蔼:“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一晃都这么多年喽。”
薄彧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对方,心中暗暗记下,打算找个时间来多了解一些顾栖池之前的事。
……
两人并肩进入校门之后,恰好响起一阵铃声——
“同学们,上课时间快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校园里顿时一片空旷,只能看得清几个着急忙慌赶回教室里的学生,还有几群在操场上尽情玩闹的人影。
学校里的小路总是最干净的地方,每个班都会划分到一块地界,负责打扫干净,还要用这个来作为班主任的量化考绩分数。
是以学生们总是不堪其扰,被逼着一遍又一遍地清扫落叶。
但这个时候往往也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偶尔能拖延几分钟自己不喜欢的课,还能三五成群的拿着扫帚聊天。
顾栖池和薄彧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视野尽头,撞入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
为首的那个正在东张西望,还不忘给身边的人洗脑:“我跟你们说,喜军每周这个时候去幼儿园找他儿子,和他儿子做亲子活动的,绝不查岗,所以现在翻墙出去打游戏最合适不过了……”
他同学不安地问他:“你别骗我啊,喜军阵走了吗?”
那人“嘁”了声,语气有些不屑:“你们刚刚不是亲眼看着他开车走了吗?”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为首的学生摆了摆手。刚开口说了句:“不会,你们放心,我今天早上罚站的时候还听校长通知今天要接待一个大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