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说:“不用谢,顺手买的。”
虽然说是顺手买的,而且这打火机真的很廉价,可是,在挑选颜色的时候,她花了心思。
红黄蓝绿白的打火机中,她一眼就看中了黄色,因为黄色是和黑色搭配起来,对比最强烈,却也最和谐的颜色。
他们来的短短三天,青旅的旅客已经换了一波。
昨夜在医院过夜,医院的床铺很简陋,小松的脖子和四肢都有些僵硬,她窗前的阳光照耀的位置做了会儿拉伸。
中午她下楼,碰到青旅老板他们在围着火锅煮面条,老板娘招呼她一起吃。她正好想吃点清淡的,就和他们一起吃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着彼此身边发生的闻异事,热热闹闹度过中午,老板娘送了小松两包用来泡脚的藏药包。
小松想今天是成州平在这里最后一晚,得对他好一点。她先上了三楼去给成州平送藏药包,但她连成州平住哪间房都不知道。
在他们学校,找人的时候有个非常简单却靠谱的方法——喊。
小松清了下嗓:“成——”
剩下两个字还没喊完,嘴巴被别人的臂弯紧紧封住。
小松当然以为对方是坏人,她手肘向后挥去,同时,她闻到了那股浓浓的烟草味。
成州平说:“你喊什么。找我什么事?”
小松抬起手中的藏药包,小臂摇晃着,“呜呜呜,呜呜。”
成州平松开胳膊,释放小松:“我不用这个。”
小松问:“你怎么这么多事?”
成州平被她一句话给整语塞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小松把藏药包往他怀里怼过去,“我走了。”
成州平要是不接藏药包的话,它就要掉地上了。他的手把下坠的藏药包按在怀里,“明天早点去,四点二十在楼下见。”
小松比了个ok的手势。
四点二十是他们这几天约好最早的时间,他们都准点来了。
小松四点十分起来,十分钟洗漱穿衣。到了楼下,清晨的冷气袭来。
成州平已经点完了早餐,他坐在靠窗一侧,面前放着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小松走过去,“你起这么早啊。”
小松想要看到日照金山,她可以为此等待。而成州平,则是不想错过今天的日照金山。
据传看到日照金山的人,一整年都会幸运。他不求别的,只求平安顺利完成任务。
今天凌晨老周给他发了短信,说韩金尧已经买了后天回国的机票,直飞昆明。
经过三天相处,小松基本和成州平熟了。她这人对陌生人好,对熟人反倒没什么兴趣。
当然,成州平对她也不感兴趣。
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温室里一眼望到头的人生,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也许就是这一趟旅行。
他们没有共同的生活圈,没有共同经历,所以也没有共同话题。
她自顾自吃完了饭,确认手机电量充沛后,问成州平:“这几天食宿费,还有昨天住院费,多少钱?我没有你的微信,不能转你,你给我个付款码吧。”
成州平:“不用给我了。”
小松说:“那怎么行,我跟你非亲非故,不能花你的钱。”
成州平说:“以前你爸也很照顾我,就当还他了。”
小松说:“别总提我爸,他是他我是我。”
成州平说:“以后有机会你请回来。”
但凡说出以后两个字,在开口的瞬间,就默认了没有以后。
小松释然地笑了笑,“反正你们男的都爱当冤大头,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成州平想,她见过几个男的,就这么说。
她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这会儿四点四十,其它旅客才陆续下楼准备吃早点。
早晨的山里一点儿也不比冬天暖和,一出门就是大风,小松人都被吹傻了,她瑟缩着脖子,跺着脚。
成州平问她:“你没有别的外套了么?”
她身上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已经是行李中最厚实的一件外套。小松摇摇头,“没了。”
她这趟旅程原本的目的地是长沙市,鬼知道最后她会来到这个距离长沙一千多公里的地方。
忽然耳边传来拉链的滑动声,成州平将冲锋衣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她被那件黑色冲锋衣,和它上面的烟草味包裹着。
小松双手套进冲锋衣宽大的袖子里,袖子空出半截,她伸不出手来。
她举着两只空空的袖子,在空中比划,“帮我拉下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