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州平和她同时开口,“什么时候还钱。”
成州平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但小松却辨认出了这是一句调侃,或说玩笑。
她认真地说:“那五千块钱,谢谢你。我回学校了就还给你。”
那就意味着他们的联系得持续到那个时候。
成州平说:“钱是从老周那儿借的。我不急着还他,你也不用急着还我。”
小松脑子转都没转,直接说:“那我直接还给周叔就行了,省的转来转去麻烦。”
成州平对她的容忍程度已经和两年前不一样了,他夹着烟的那只手掌抵在床边,“李犹松,你他妈想害死我是不是?”
小松意识到,他还在那个任务中。
三年了,他还在干这个。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还是别打扰你了。”她毫无诚意地说,人还真的转身走了。
“回来。”成州平声音有些哑。
小松脚尖转了一下,转过身,歪着脑袋看向成州平。
虽然屋里采光不好,但通过那扇小小窗户照进来的天光,还是都打在了她的脸上。
小松的脸在这一刻很清晰,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但她的黑眼圈很重,脸色也不是很好。
成州平说:“你不是要睡觉么。”
小松点头说:“嗯,我想找个地方睡觉。”
成州平站起来,顺手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你睡这儿吧。”
小松走到床边坐下,他们两个人的位置瞬间就调了过来。
她仰头看着成州平:“成州平,我能...”
小松停顿了一秒,因为她已经预判到了,自己直接提出要求,成州平一定不会答应。所以她转变了一下思路,先问道:“我能得寸进尺吗?”
她做的每一件事,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得寸进尺。
成州平吐了口烟圈,腿靠着桌沿站着,“不能。”
小松又说:“那晚一点你能送我回医院吗?我还要上夜班。”
成州平整整五秒都没有说话,他在抽烟的同时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很直接,没有任何避讳。
小松被他看得有些脸热,可她没有躲避他的视线,而是更加挺直她的腰,迎上他的目光。
两双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遑承让。
成州平这两年又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的样貌比两年前更要成熟,这种成熟体现在他唇角加深的细纹上,也体现在他更加坚毅的面部棱角上。
不是说笑的人脸上皱纹才深么,他又不笑,纹路依然很深。
其它的,都没有变。
小松说:“能不能嘛,不能的话我自己叫车回去。”
成州平说:“你睡醒了再说。”
“那你呢?”小松问。
成州平没有打算回她,他要做什么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见对方转身去床头柜前扔烟头,小松对着他宽阔的背影又问了一遍:“成州平,你要去哪?”
没有人知道,他每次听到“成州平”这三个字,心脏都会紧缩。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刺激感,好像悬在心口的刀子终于落下来了,扎得他鲜血淋漓,也扎得他浑身畅快。
成州平扭过头看着她,声音柔和些许,“我出去一趟,差不多八点回来,送你回去。”
都说女人变脸快,小松觉得男人变脸也挺快的。
她站起来:“成州平,谢谢你。”
成州平说:“你还能睡三个小时,别浪费。”
小松对他微微一笑,“那我就自便啦。”
嘴上这么说,只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但她还是拘谨的。成州平没理她,他走到衣柜那侧,打开衣柜门拿了身衣服出来,进了厕所去换衣服。
他换下身上被汗打湿的衣服,出来后,发现小松睡着了。
她很纤细,躺在床上,床垫没有任何凹陷。她睡觉的时候习惯侧着睡,头发全挡在了脸上。
成州平随手拉开床脚的被子给她盖上,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小松的鞋。
她把鞋整整齐齐摆放在自己的鞋旁边,也许是被自己的鞋衬得,那双鞋显得小小的。
成州平利落地换上鞋,开车前往市南某小区的快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