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绕过几道廊庑,回到集-合之地,眼前所见霎时开阔。
她目光逡巡一阵,寻到自己的马车,慢悠悠踱步过去。
她实在是困了,掩唇打哈欠,双眼轻阖,眼尾沁出细碎的泪来。
待她再睁开眼时,目光恰好与十几步开外的宋濯对上。
宋濯正与人谈着话,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平静无比。
可姚蓁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比往先更冷沉了一些。
她抿抿唇,走入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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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过信城,继续向西,浩浩荡荡的前行。
此前在信王府耽误了小半月的行程,因而此次赶路,较之前快了许多。
随行的人也多了许多,似乎是因为他们遇了袭,皇帝便特地拨出两千名羽林军,快马加鞭,赶上他们。
姚蓁卧在马车中,补了两个时辰的觉,待她悠悠转醒后,他们已在信城往西一百多里开外。
先前遇袭,姚蓁的马车掉落急流中,如今她乘坐的这一驾,乃是后来购置的,又寻巧匠稍作改造,规格与她原先那辆并无二致。
姚蓁抿抿唇。
她不用想,便知这马车出自谁的手笔,一时没由来地心烦意乱。
信阳往西,土地渐渐贫瘠,人烟较稀。
莫说是客栈,便是驿站,日落之前,他们亦寻不到。
好在,随行多军人,就地扎营,不在话下,半个时辰余,暮光散落、星河迭起时,空旷的平原上,支起一顶一顶的帐子。
帐子还未支好时,姚蓁坐于马车中,听见有人议论云云,说要去山林中打猎。
待她入了帐子后,因为女眷营帐与主帐距离较远,便不知晓猎没猎到。
随着暮色四合,火光四起,姚蓁渐渐嗅到一股炙肉的香味。
那香味十分浓郁,姚蓁垂眸,手指抚摸自己的腹部,察觉到饥饿。
她掀起帐帘,走出去,脚步微微一顿。
几步之外,秦颂双手捧着一只用油纸裹住的烤兔,目含远星,温和地看着她。
秦颂生得亦俊俏。
虽不及宋濯那般,但在盛京时,也是女娘们集-会时经常挂在唇边的人物。姚蓁往先在宫中,常常听到姊妹们的议论。除却家世不那么好外,他再无让人可挑剔之处。
家世的那点不足,也被他春闱中第所弥补。
此时,他的长袖被山风猎猎鼓起,温润的声音,落在姚蓁耳畔:
“殿下,可曾饿了?”
姚蔑早先便撒了欢,跑得没了影,宫婢寡言,亦不知询问她是否饥饿,她亦少语,未曾主动提及。
若不是现今秦颂来,姚蓁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遗忘了。
她眼中蓦地闪过一汪泪花,缓步行至他身侧,用力点点头。
烤兔有些烫,秦颂用纸抱住一只腿,拆卸下来,递给她,手指贴在耳垂上,温声道,快趁热吃。
姚蓁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味道其实并不怎么样,没有盐调味,微微有些腥膻,好在肉质鲜嫩。
姚蓁抿了几口,温热的食物入喉,将她的鼻尖熏地发酸。
她眨眨眼眸,敛去眼底的泪,唇角漾出笑意:“好吃!”
秦颂看着她笑,便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姚蓁将口中食物咽下,问他:“秦公子亦去打猎了么?”
秦颂摇摇头,贴在她耳侧:“前些日子大雪封山,哪有什么猎物。便是有,也未见得可以吃。这只兔子,是我从山中农户手中买下的。”
姚蓁了然地颔首,两人头挨得极近,鬓发被山风吹起,掠过彼此的脸颊。
秦颂抿唇,看向她,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蓦地,两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眸,拉开一些距离,见苑清疾步走过来,给他们二人依次行了礼,对秦颂道:“公子,我们公子寻你,说是有要事相议。”
秦颂眉尖轻蹙,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顿了顿,他颔首,应声道:“殿下,咏山先告退了。”
他将烤兔全数递给她,便随苑清匆匆离开了。
姚蓁捧着烤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思忖一阵,折返回帐中,将烤兔递给婢女,自己披上氅衣,往主帐那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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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生着许多篝火,火光摇荡,驱寒又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