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弄脏弄乱了,”陈正打断纪渺的话,口气比深山处的陵园给人的感觉更阴冷,“就是罪人。”
纪渺:“……”
从陵园出来,他们走在队伍最后。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纪渺从没听陈正说过那么多话。
等他们快走到外面的停车场,纪渺的脑子里,原本非常模糊的影子,已经变得渐渐清晰。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男孩。
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校服,背着书包。和成群结队回家的小朋友不同,他一个人,避开人群,色冷淡。
因为必须按母亲要求的时间到家,所以在经过家门口的小公园时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经过公园时,他脚步越走越快,想要把公园里大家的嬉闹声甩在后面。
回到家,他开始做功课,做完学校里的,还有很多课外的要做。大部分对他来说都是超纲题,但他在规定时间内全部做完了。
做完忐忑地拿给母亲看,因为做错一道题,母亲把他赶到门外。
天空阴沉,大雨磅礴,他蹲在门外缩着肩膀,沉默地听着从身后那扇门里传来的嘶哑哭声。
那人并非纪渺在照片里看到的温婉知性,像水一样平和温柔。
丈夫的意外去世,和身为残疾人的无奈,让她的性格扭曲偏执,更是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产生了很强的掌控欲和病态的高要求。
而他只能在日复一日中,沉默地接受,沉默地对抗。
纪伯耀往后视镜里瞥了眼。
纪渺从一上车就拿衣服盖住脸,盖得严严实实,一声不吭地窝在后座。
刚要开口问她搞什么鬼,被陈正打了个岔。
两人聊了几句,等他想起纪渺来,车已经快开到酒店。
下车前,纪伯耀不放心地叮嘱纪渺,“听阿正的安排,别乱跑,办完事就回……”
没等纪伯耀说完,纪渺直接打开车门下车,把她爸爸的唠叨关在车里。
纪伯耀单位里还有事,这里一结束就匆匆赶回了京城。
剩下的事情,陈正一个人也能办。纪渺要留下一起,纪伯耀也就随她去了。
坐上电梯,趁着电梯里没人,陈正把纪渺拉到身边。
伸手捏住她下巴,她想要躲开,却被他直接低头钳住唇舌。
直到她软下来不再挣扎,他才亲了亲她眼皮,放开她。
陈正低头看她的眼睛,“哭了?”
“没有。”纪渺别开脸,不让他看自己。
陈正用手指刮了下她眼尾,“眼睛都红了。”
纪渺吸了吸鼻子,眼角就又有了点湿意。
陈正双手抓在纪渺肩上,弯下腰,与她视线齐平,叹了口气道:“心疼我吗?”
纪渺干脆不说话了,低垂着头,肩膀一抽抽的。
“都过去了,”陈正将人揽进自己怀里,闭上眼睛,“已经不疼了。”
纪渺终于有了反应,她主动搂住他,抬起头,鼻音浓重却又郑重无比地说:“以后我会好好疼你。”
陈正捧住她的脸,幽深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地梭巡。
“怎么疼我?”
“你不需要那么完美,也不用做谁的,”纪渺说,“无论原来的你是什么样,我都接受。阿正,我……”
电梯开门的声音打断了纪渺的话,两人下意识看向电梯外。
刚才还在电梯外吵吵嚷嚷的几个人,在看见电梯里的两人后瞬间噤声。
电梯内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反应过来。
“我槽……是、是大?”
“还有纪渺!”
罗励一行几人也下榻在这家酒店。
他们刚到没多久,放下行李后打算出去吃午饭。
没想到会看到陈正和纪渺在电梯里亲密地抱在一起。
几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最后还是罗励打着哈哈,暂时化解尴尬。
“纪渺,一起去吃饭吧?”任婧文走在最后一个,进电梯前对纪渺说,“你们也没吃吧?”
“不用,”陈正替纪渺回绝,“我们叫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