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给黎冬盖被子时,他才意识到太薄——平日在家时刻开着中央空调,夜晚的温度甚至不必要盖被子。
他抬头去看果然关闭的中央空调,明白黎冬昨晚回来时已经高烧,病中的人躺下就睡,自然想不到空调。
这两天他们只要空闲就在通话,祁夏璟不清楚,为什么他能毫无察觉。
以及黎冬又为什么闭口不谈。
回忆追溯到周二中午那通电话,在黎冬拒绝顾淮安前,男人曾提出送给她什么,只是因为不知道她需要,所以就都买了点。
所以,黎冬很可能周二上午就在生病——而现在已经是周四上午,如果不是他临时改签,可能永远不知道她生病。
类似自责、心疼、以及无可奈何的愤懑在心里五味杂陈,祁夏璟把空调温度调升,回到沙发前弯腰,想把人直接抱回睡房休息。
垂眸却对上不知何时醒来的黎冬双眼。
女人冷白的肤色泛起病态血色,双眸蓄满水汽,连眼尾都是湿润的绯红,几缕青丝黏在光滑的额头和细长脖颈,让平日冷静疏远的人,在病中却增添几分魅惑勾人的艳。
俯身动作让两人距离不过寸许,四目相对,祁夏璟感受到滚热呼吸落在耳畔,心跳有片刻错拍。
黎冬茫然的双眼失焦,定定望着男人几秒,似是不确定地哑声道:“……是真的祁夏璟吗。”
“嗯,真的。”
祁夏璟听着他显然比平日沙哑的声调,心中暗骂出声,眼只盯着黎冬眼睛,沉沉问她:“吃药了没,还难受么。”
黎冬迟缓却乖巧的点头,纤瘦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啦,环住祁夏璟脖子,不算温柔地将他往下带。
祁夏璟怕用力挣扎把人弄痛,就由着黎冬将他拽下去。
“吃药了,”耳边再次传来黎冬的声音,黏糊糊地宛如在撒娇:“......冷。”
在骤然侵袭的浓热雏菊香中,祁夏璟双唇抵在黎冬的锁骨上,连带发声都闷闷的:“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黎冬闻言,将他搂的更紧:“那你还会走吗。”
病中的人不再如平日般,亲密都带着羞赧和疏离;性格被压抑的部分暴露出来,说话每个字都撒娇般拖着尾音,听得人心痒难耐。
“不走,”祁夏璟内心警示不要再多想:“你不用动,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几秒后,怀里的人慢吞吞点头。
双手穿过她背部和腿弯,祁夏璟毫不费力地将黎冬裹在被子里抱起来,迈着长腿大步走回卧室,床边掀开被单后,稳稳将人放在柔软床面。
顺利抽走外层薄被,祁夏璟看着黎冬身上他该洗的外套,皱眉,弯腰上手想帮她脱去。
始终乖巧的人却突然反抗,双手力气大的攥着外套不让动,莹润双眼怯怯盯着祁夏璟,委屈巴巴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
太阳穴突突直跳,祁夏璟深吸口气,试图和智不清的病号讲道理:“衣服脏,盖一床被子就够了。”
见黎冬仍只是楚楚可怜地盯着他不放,祁夏璟咬着后牙,尝试从根本解决问题,问她:“你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件衣服。”
这次黎冬终于有反应。
女人抱着宽大的男款大衣,仿佛寻求母亲庇护的幼崽,慢慢将脸一点一点缩进领口,声若蚊蝇、去字字清晰地砸在祁夏璟耳边:
“......因为衣服上有你的味道。”
“......”
人生二十八年,祁夏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全然束手无策。
道理讲不通,哄也哄不好,重话更舍不得说。
他只知道,再聊下去一定会出事。
大衣满是细菌不能穿,他放弃和暂时的糊涂蛋沟通,先给黎冬盖好被子,然后弯下腰,在被面下温柔地一根根掰开她攥紧大衣的手。
被某道灼灼视线盯的心头滚热,祁夏璟嗓子干涩喉结滚动,别开眼,在悉簌衣料磨蹭声中,沙哑道:
“别动,脱完就睡——”
话音未落,平躺在床面的黎冬忽地双手撑着坐起身,在祁夏璟的并未设防中猛然靠近,薄唇微张,呼吸滚热。
被用力啃咬的下唇刺痛,祁夏璟瞳孔微缩,难得有几秒的不知所措。
狠狠咬在下唇角的肇事者,表情反倒比他这个受害者还要委屈,如瀑的长发散落肩头,绯红的双颊眼尾像是要滴出血来。
黎冬身上的外套半褪未褪,内里的睡衣领口却大敞,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两排笔直锁骨,在高热下都泛出粉色。
似乎觉得咬一口还不够解脱衣之恨,祁夏璟见黎冬又剜他一眼,不知为何,情比起怒视倒更像挑逗。
只是黏糯的哑声确实委屈,蛮不讲理的话也说的理直气壮:“......你脱我衣服,那我就要咬你嘴巴。”
第5章
鸦雀无声的卧室内只剩两道呼吸。
祁夏璟太阳穴突突直跳, 右手指骨刮蹭过被咬的下唇,垂眸看着手上液渍,喉咙滚出一声低笑:“......黎冬。”
“外套很脏, 必须要脱掉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