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仪已经拿着手机到淋浴间门口:“商先生电话。”
应隐手忙脚乱:“别接别接!”
晚了。俊仪已经划开了通话,递了过去。
淋浴声沙沙地下,应隐只能就着泡沫接过。滑不溜秋的,她捏得很紧,站得也紧,声音更紧:“商先生?”
商邵听了两秒:“下雨了?”
“没有。”
应隐条件反射地关掉花洒。
雨声停了,呼吸在密闭的空间里清晰了起来。
商邵明白过来,顿了数秒,才说:“下次洗澡时,可以不接电话。”
高尔夫球场的遮阳篷也许是有些年头了,他觉得不太够用,虽然秋日微风吹过,他还是被晒得燥热。
“是助理接的,她今天得罪了你,不敢怠慢你。”
商邵笑了笑:“你是在说她,还是在说你自己?”
“我还没有把你得罪透吗?”应隐静了静,说话有回声:“商先生,我怕你。”
她怕他。
这三个字,从商邵心底缓慢地浮起,泛起水纹。
他顺她的心意,慢条斯理亦真亦假:“得罪了,也欠了人情,不还一次,你像惊弓之鸟。”
应隐僵住。在他面前,她果然是透明的。
“你刚才说,以为我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商邵续过话,漫不经心地:“也不算说错。”
应隐的心跳停了,呼吸轻轻屏住。
“那怎样才是你高兴的方式?”
她主动问,商邵没有拒绝的道理。
第9章
洗完澡换好衣服,差不多是该去片场的时候了。应隐没有化妆,穿一身轻便的休闲服,头发披散着,脸上蒙着黑色口罩。
两人出了套房,走廊尽头的电梯恰好也开了,迎面出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正接着一通电话。
“什么?”他抬眼看了眼乔装打扮的女星,压低声音:“我已经见到她了,现在就可以给她本人。”
商邵勾勾手指,从康叔手里接过手机。
那名早上已来过一趟的保镖,得以亲耳听到他家大少爷的吩咐。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回来。”
应隐与他礼貌地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他身上的黑色天鹅绒珠宝袋里,盛着一枚昂贵的绿宝戒指,是商邵在高尔夫球场上递给他的。他命令他开车送过来的,说要还给她,趁明天她退房前。
他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又不还了。
到了片场,剧组刚好收了白天的工,正准备吃晚饭。
拍戏多是风餐露宿,尤其是在吃饭一事上,更顾不上讲究,除了主配演有特餐,剩下的演职人员,一律盒饭标准。
应隐从阿尔法上下来,跟摄影指导老傅打了个招呼。老傅一手托着饭盒夹着筷子,一手忙不迭吸着烟,见应隐过来,赶紧挥了挥烟雾:“哟,应老师来了。”
娱乐圈就这德行,没什么辈分,见谁都喊老师就对了。
应隐凑过去:“我看看今晚上吃什么?”
“别,”老傅侧身护住盒饭,比了比烟:“没什么好看的,倒您的胃口,还是这一口舒坦。”
剧组预算都有谱儿,方导这部片精益求精,早就超期了,所有费用都蹭蹭得涨,只能在后勤上勒一勒,因此餐标是大不如前,生活制片这两天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挨揍。
摄影灯光两组都蹲着笑,此起彼伏地喊:“收工了喝粥去,傅老师请!”
正热闹的时候,保安值守的大门口开进来一辆大车,白色的厢式货车,但保养干净,应当不是拉杂物的。众人引颈望去,看到车子副座上下来一个人,挂着工作证,拍拍手:“来大家把盒饭放一放了啊,宋总探班,请大家吃顿好的!”
剧组齐齐欢呼一声,蓝色大垃圾桶内砰砰都是塑料扔饭盒的声音。
应隐跟程俊仪站在原地。
“宋时璋不会也来了吧。”俊仪小声,问的是应隐的心里话,不情愿的模样。
宋时璋的车停在后方巷子口,从白色厢式货车绕出来时,几个副导演和方导都跟他打招呼,男主演也去了。
他穿休闲西裤,上身是廓形衬衫,挺时尚显年轻的一身。
跟圈里的那些比起来,他确实算年轻的,但也有四十一二了。难得的是他玩的不那么花,跟老婆离婚后,并没见身边有什么莺燕环绕。
不过对于这一点,众人有众人的想法——
毕竟,他追应隐呢吗,怎么好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