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璋蹙眉:“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应隐这时抬起脸来瞥他,情到很生动。
“你以前不会说这么扫兴的话。”他倒真觉得有点败兴致。
“以前也说呀,”应隐淡淡懒懒地回:“在心里说,宋总大概也听得到的,不是装听不到吗?”
宋时璋沉了气:“你这时候不怕得罪我了?他不是娱乐圈的人,手护不了这么长的。”
应隐抿起唇,这个笑容真心实意。
“虽然这个圈子里都是金钱游戏,我倒不希望他为我入局。”
“那你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在宋时璋看来,应隐现在的演艺之路几乎已经到了绝境。
没有大资本护着,没有专业的经纪公司,存货里都是辰野的任务片、商业片,能抬到主流奖项上的角色基本没有。虽然被栗山忽悠着拍了部文艺片,但环大陆上映是危险的,一着不慎,被封杀个几年也有可能。商邵虽然有能耐疏通,但他不觉得应隐会以此麻烦他——因为她太懂好歹,而他也不会为了一个情妇动用关系至此。
难道,她被糖衣炮弹一打,连脑子也丢了?
“我没有底气啊。”应隐被他问得失笑:“我以前怕得罪你,是怕在舆论上黑料缠身,怕你联合别的资本封杀我、雪藏我,给我穿小鞋,这样我就没戏拍了。但现在我想通了,拍电影,不是一件要我忍辱负重的事情。两三年拍一部,三四年拍一部,都不急的。”
宋时璋搞不懂她。搞不懂她此时此刻的坦然无畏来自于哪里。
“拜。”应隐往前走,背对他,很随意地扬了扬手。
“你要谢谢我当初带你去那场宴会。”宋时璋失控地脱口而出。
应隐脚步顿住,一声轻笑中,她回眸:“不用,因为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俊仪很有意见:“可恶的宋时璋,害你少了十分钟的午休时间!”
应隐却不困,躺在床上,两手在脑袋底下垫着:“俊仪,我现在好兴奋。”
“啊?”
“你没看到宋时璋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个女人疯了,她怎么变成这样?居然不是他以前熟悉喜欢的那种。”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天啊俊仪,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吗,我堕落了!”
俊仪:“……乱讲,换一个跟商先生同样有钱、对你同样大方的,你也不敢这样。我会不知道你?你老想着生物链一环扣一环,做人留一线,今后好相见,想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小的职位也管一座山头,再大的官,晴雨伞也盖不了整片天。”
应隐不住点头:“对对,你变聪明了。”
“你就仗着商先生爱你。”
这话从俊仪口中说出,实在好难为情。
应隐的脸果然烫起来:“不是这样……”
说曹操曹操到。
“商先生打你电话。”俊仪把手机扔过去。
应隐平复一下心情,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揪雪白的被单。她主动问:“在午休吗?”
商邵在飞机上。
“下午在哪里做活动?”
“还是北京。”
“冷不冷?”
“有一点,但电影院里不冷。”
商邵停了例行公事,略停了停,音色稍沉:“想不想我?”
应隐被他简单的一句问到窒住,反复咬着下唇:“还没来得及想……”
商邵闻言,轻轻失笑一声:“行。”
他的手机里躺着庄缇文给他的点映地点,下了机,径直去机场,抵达时正好是入场时间。
缇文派了人给他送了邀请函和媒体证,他戴着银边眼镜,还是从容气度,但特意换了一身稍显休闲的英伦格纹西服。
对于乔装、冒名顶替一事,邵董已是轻车熟路、天衣无缝——
然后他就成了全场唯一一个穿西装的媒体代表。
固然是沉冷矜贵,但,仿佛跟别人不是出席同一场活动。
所有人:哪个媒体穿他妈西装跑车马……有dress code吗?没有啊,不能吧!主办方自个儿都穿卫衣呢!
坐旁边的媒体人清清嗓子,搭腿抱臂,撞他胳膊,一口京片子问:“哥们儿哪个媒体?”
商邵已经有十几年没被人撞过胳膊了。
“《电影日报》。”他答。
那人斜他证件一眼:“不是《映画周刊》吗?”
商邵:“……”
面不改色:“《映画周刊》。”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种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