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在旁头坐下,抚上小满的手:“总之不会饿着孩子。”
两人温存了会儿,一起吃了晚饭,夜里还得准备食材。
杜衡计划的是集县日才去县城里出摊儿,没准备每天都去,来回折腾的时间本就不早了,回家要是再把第二天的食材都准备齐全,那得到下半夜去了。
这也是住在乡野农户人家少有上县城做生意的原因,若是隔县城近也就罢了,隔的远实在是不便且辛劳。
要是生意能按照今日这般,就是两三天去一趟县城,一个月也能赚个小几两银子。
但是杜衡晓得而今能赚一日的钱算一日,根本不能想的太远,因变数实在太多,哪晓得因为哪日就因为些什么原因做不下去了。
次日,杜衡在家里做食材,顺道前去跟秦雄说一声把他新宰的猪的下水留给他。
小满则去叫人帮他们家耕地换捡柴火,冬里闲了,大伙儿都没什么事情,听说这活计都乐意干,很快就找到了人。
“咋的啦,你跟杜衡身子不舒坦啊?有牛翻地也请人干?”
乡亲们正闲散着没事儿做,问的也很是直接:“听说杜衡在读书嘛,这是要全心思考试啦?”
都晓得秦家的活儿好干,带着牛帮人家耕地就能去私山上捡柴,虽说秋收后各家各户都有些庄稼枝干做柴火,到底都是些不抵烧的柴,而且不能做炭取暖,跟山里树木柴可比不得。
秦家就要三两个人,旁的没沾着好心里酸溜溜的,别的不好意思说也就只有问问人家里的闲事儿打发时间。
“明年开春有童生试,考来看看呗,总不能一点也不准备吧。”
秦小满也没在瞒着乡亲,虽杜衡跟他说过要低调,但这都许久了,村里的人早都晓得了些风声,要藏也藏不住。
“也是,那你咧?怎的突然请人嘛?”
“我有孩子了,要休养着身体。”
“呀!真的啊!”
村妇夫郎的一下子炸开了锅,虽说哥儿成亲了有身孕并不是什么稀事,但秦小满一直在村子里风风火火蹿上跳下的,还真很难跟有孩子联系在一块儿。
外头冷,秦小满和乡亲只说了几句就回去了,倒是村民说起来就停不下。
“秋收是挣钱了,翻地都请人干,这是要供杜衡读书押宝啊。”
“科考哪有那么容易,连年有人在考,布榜的时候真正又有几人是考上了的,到头来白糟蹋了读书的钱。”
“小两口年轻,不晓得理家,这些日子我从秦家过,日日都能闻到肉香味,吃的更过年一样。”
“说来这满哥儿还真有点福气。”
诸人议论纷纷,一会儿在说杜衡读书的事情,一会儿又提小满有了孩子,地里倒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到了集县的日子,两人照旧又赶着牛车上城去出摊儿,因走的早,倒是没如何惊动村里的人。
先前出了一回摊子,隔日就没有再去,客人的粘性没做起来,回头客不多,但是摊子支起来以后来买过吃食的一下子就认着了人。
两口子还在支摊子就有人在等着了,要买卤味去酒馆里下酒吃,自己还带了食盒,要杜衡多给添点卤水保温,
生意还是跟头一次来一样,上午的时候好些,中午些到饭点生意就萧条了。
杜衡今儿带出来的是书,他在矮桌前翻着,街市上忽然一阵躁动,周遭都歇息着的小贩连忙吆喝了起来。
三三两两结伴的书生从前街上走过来,杜衡才发现老南街前头有书院,上回过来遇到书院休沐,也便没有赚到这一波客人的钱。
眼见着别的小贩都忙活起来了,杜衡也赶紧放下书就招揽起客人来。
“诶,这处摊食先前从未见过,是新开的?”
“都有些什么吃食?”
各色招揽声下,有书生注意到杜衡的小推车,寻着香味前来。
一行三人的书生一道上前,一个提着书箱,一个手里握着个锦布暖炉,还有一个微在两人的后头些,空着双手个子比两人都矮点。
杜衡看了一眼青色的衣裘,便知这几人是白榕书院的,他揭开卤锅的盖子正要介绍,其间个子矮些的书生立马半掩住了嘴:“是卤菜的味道,这等猪下水所做之物实乃寒碜,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捏着暖炉的书生道:“我闻着味道挺好,再者这是热的,这天吃一口也暖身。”
“暖身不妨去吃羊肉汤,我晓得一家食肆的羊肉汤味道极好。”矮个子的书生偏头看向同行两人,提议道:“穆兄,成兄,今儿我请客如何?”
握着暖炉的书生没拒绝也没答应,反观于提着书箱的书生:“穆兄意下如何?”
那书生却摆了摆手:“你们俩去吧,我简单吃点还得回书院,樊夫子让我待会儿去寻他。”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去了。”
穆惕应了一声,自己便拎着书箱走到了后头的矮桌上坐下。
那提议说吃羊肉的书生见穆惕不愿前去,微微露出了些失望之色,旋即又十分殷切的引着拿暖炉的书生走了。
“简单上点吧。”已经坐下的书生朝杜衡说了一声又扭头:“大叔,要碗面。”
杜衡连忙备好一叠子的卤味,添了汤端过去,见着等吃食的书生正在翻看他遗落在桌上的书:“不好意思,这是刚放在这儿的书忘记收了,我这便收了免得挡住先生。”
“这是你的书?可是再准备明年春的童考?”
杜衡放下吃食,应了一声:“正是,郎君好眼力。”
穆惕有些惊讶,随即儒和一笑,把书轻轻合上递给杜衡:“我见这本书是童试必考的诗词,想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