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满实打实的瞧的顺眼这宅子,向阳,宅中花木欣欣向荣,屋宇敞透。
杜衡见了肯定也喜欢。
他心下有些主意,便径直打听了价格。
张老医师道:“此处宅子原是爱宅,若非家事也不会卖了去。价格倒是其次,要紧是寻到可心人家。听闻庄娘子说秦家实乃和善之辈,若是夫郎中意这宅子,可三百六十两相售。”
秦小满早有些心理准备这宅子不会实惠,听到实打实的价格还是心里打了下鼓。
“宅子是好,不过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相公秋闱下场赶考尚未从府城回来,届时我与他商量之后再做定夺如何?”
张老医师点头:“置买宅院自当是需要家中主事人亲自定下。”
秦小满很喜欢这宅子,但是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就做了主意说让人家把宅子给留下,便道:“若是在此之间张老医师寻到了可心的买主也不必考虑我们。”
张老医师正要答话,忽而传来一道倨傲的声音:“这宅子除了受人住过老旧了些,看着倒是还成。”
话音刚落,旋即便有四个人不请自来。
见着宅子里有人,为首的男子摇着把折扇,腰间的玉佩晃来晃去:“听闻宅子是你这医师的吧,领本生瞧瞧看。”
所谓来者是客,虽是语气不善,但老医师还是说了句请,又让秦小满先行自便。
秦小满看来者阵仗不小,他也没急着走,唤住虽他一道前来的大壮,想看看旁人是怎么查检宅子好坏的。
男子摇着扇子,东一览西一观,进出屋子重力把门推撞的砰响,又不时用脚试揣门槛屋木:“你这厅堂里的几根承梁木用的是甚么木材?”
“当初建造之时选用的是松木。”
“松木?”男子直摆头:“这堂室是待客之所,松木未免也太过寒酸了些,最次怎么也得是黄花儿梨吧。”
又举头:“屋顶的砖瓦也都有长青苔的了,实在是旧。”
被这么挑三拣四的,张老医师脸色也不多好:“这毕竟不是新修的宅子,谁家屋顶上没有些青苔。”
秦小满咂舌,感觉这人不似是来看买宅子,倒是像砸场子的。
自觉跟着这样的人看宅子晦气,秦小满便不一道了。
“那人是谁啊?”
他一折身,男子倒似是看见了他一般。
“是前来看宅子的客人。”
不料男子却嗤了一声:“那副穷酸样买得起宅子嘛,你这屋主倒是好心,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买不买又关你什么事。”
秦小满凝眸顿住步子,不由得辩了一句。
“你什么人,竟敢这么说话,可知道这是谁?”
男子跟着的不知小厮还是壮丁厉声道:“这可是王秀才!”
秦小满心中气闷,他们家也是秀才呢,也不见得这般耀武扬威的像做了皇帝一般。
他觉得真真是晦气,同张老医师道了一声:“我们先告辞了。”
“欸!这哥儿,不知礼数的粗鄙乡下人!连秀才都不晓得!”
张老医师很是不愉前来看房宅的人,这品性就算是忍着将宅子卖了去,也难保往后不会多事再上门纠缠。
却又碍着来者也是个秀才不敢冒犯,便委婉推脱道:“王秀才,我这宅子已经被人定下了。”
姓王的秀才瞪直了眼睛,摇着头同张老医师道:“你莫不是要说是方才那人定下的!那酸相哥儿拿的出钱来?”
张老医师道:“那是杜秀才的夫郎,今年秋闱还在场上。”
王姓秀才闻言有些震惊,转而又觉愤慨:“他出多少钱?我能再往上添!”
张老医师闭眼道:“四百两。”
“你这破宅子值四百两?!可别想着蒙我这秀才!”
张老医师道:“福积巷这地段,这宅院大小,王秀才大开去问问周遭房舍的价格。”
王秀才咬了咬牙:“那我出四百二十两!”
话毕,他从身上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来:“这是定金,你这宅子我要了!”
张老医师心中惶然:“王秀才,我这已经答应了杜秀才家,夺人所好怕是不和礼数啊!”
王秀才未曾言语,带着的几个壮汉便抱着手朝张老医师靠近:“我们秀才相公看得上你这破宅子是你的福分,再别多话,那姓杜的秀才不服大可来找!”
言罢,几人气势汹汹的便去了。
张老医师气恼的直拍大腿,怎么的招惹上这般士人混子,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这另一买主也是秀才,咱们这般抢下,会不会......”
王秀才瞪了小厮一眼:“既都是秀才,还有谁大谁小之分?看他那姘头的样子也不过是个穷酸秀才,有什么好忌惮的。”
“听说是下场了,就怕......”
听到这话王秀才径直在小厮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当那乡试是好考的?下场就能做举人了?如此天底之下尽数都是不值钱的乡绅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