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杜衡夙兴夜寐与县中的诸多势力斗智斗勇,吃受了不少坑害与委屈没有白受。
产收肉眼可见的提高了,赋税倒是也有所长势。
去年赋税和商税一并上缴朝廷堪堪万两之数,此次核算下来有一万五千两的模样,直逼两万两。
不过此次多这么多还是因为收到了一整年的商税,去年上半年的商税杜衡并没有收到什么,只余下了一笔烂账,待上缴朝廷的时候大头也只有下半年的商税。
也就是说刨开上半年收到的商税,比之去年,也就增长了一千两税收的模样。
这笔账算下来,比之产收的增长,这点赋税钱长的当真不多。
其间还有一笔是流民安定好贡献的人口税,县里的商铺虽然陆续再有开张,收益却并不多乐观。
县里的商业昔年被打压的太厉害,终究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恢复的。
杜衡看了今年的关税,这一项几乎少得不好上账簿,须知这项税收可是他地的肥水之项,秋阳县却是垫底的项目。
昔年秋阳县穷,县衙里从老百姓那儿捞不到什么钱,只好大肆剥扣外来行商者。
秋阳县关税足足高出他地两三成,走商耗费极高的关税进来发现县民又穷买不起什么东西,又得顶着被秋阳县山匪抢货的风险,生意不好做,谁还愿意进来经商,每每经行只有亏本的份儿。
久而久之,虽秋阳县北接府城,东往徽州,南临苏杭,也算是个经行的要塞,但却无商敢来。
人穷县乱,任何商户提上一嘴秋阳县都要摇头,口碑在商贾中极差,便是绕远路过也不会愿意选择从秋阳县过。
就这般态势,秋阳县昼夜不热闹,花样少,商业一块儿的赋税少也是常情。
其实杜衡先前整治蒋作无的时候便简单的了解到了这些问题,只是当时事情多的棘手,他也没法子立马就重理行商的事情。
不过蒋作无下台以后,他立即便把关税恢复了正常,但秋阳县早已经“声名远播”,而今这般消息闭塞并不灵通的时代,即便是恢复了关税,外头的商户秉持着对秋阳县已有的名声,一时半会儿哪里会再来。
杜衡也是头疼,这都一年了还这模样,若不靠人力去改变,只顺其自然是别指望关税能起来了。
他也劝慰自己,秋阳县的名声不是一来就坏的,是日积月累慢慢坏下去的,那想要改变其名声,也不能靠一日之功。
即便现在他大肆的宣扬秋阳县的关税下降了,商户得到了消息人家也未必肯前来,关税是低了,可老百姓还是穷啊。
穷首要想到的就是吃饱饭,饭吃饱了才会有心思去想吃的更好,穿的更花哨,有了需求,商户前来才有钱可赚,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最后关税才能涨起来。
杜衡盘算一通,还得下苦功夫啊。
.......
秋高气爽,杜衡把今年需得上缴的产收以及赋税拟好文书,过了签字手续送上去后,今年县里的一桩大的公事也算完工了。
县里的大户人家忙着办诗会雅集,秦小满也多番受邀。
杜衡倒是也支持县里这些集会,他虽不喜欢去参加,但这般集会多,说明老百姓的日子再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能在好时节里坐下来吃茶闲侃,便是日子平顺。
“你真不跟我一起去,说有一大片的秋菊,盘子那么一大朵,好瞧的很。”
杜衡坐在软塌洗了一把脸,看着秦小满今儿穿了件青莲色的交领绣锦,衬得头发挽起来的脸气色很好。
秦小满长得其实并不多出众,五官不算精致但端正,组合起来是一张挺耐看的脸。
再者他有一双单眼皮的眼睛,清澈灵动,是让人越看越会觉得喜欢的长相。
许是他看了太久,正在收拾东西的秦小满顿住了手:“怎了?我今天这衣服不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这料子是府城那边的掌柜送来的吧,说是京城时新的。做了衣服你今天穿着去赏菊正是合适。”
紫色的衣料市面上不如蓝色红色的多,为此布匹也更为难得一些,做成衣裳走在街上也出众不少。
杜衡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只白玉簪子,轻轻给秦小满上在束好的头发上。
“这根玉簪是我的,待会儿便当是我陪着你前去赏菊了。”
话毕,杜衡在秦小满的后脑勺落了个吻。
秦小满摸了摸头顶的玉簪,不由得笑了起来。
两人在屋里亲近了好一会儿,外头的下人过来催了两趟早食这才出去,吃了饭后一起出门却去了不同方向。
杜衡今日要去乡里转转,秋意深深,山野里的白色小野菊开的常见,偶然都能见着几个读书人对菊吟诵。
“大人来了,知县大人来了!”
杜衡方才从官道上下去,还没进村子便有农户眼尖儿的发现了马车,放下活计跑到了村道上来等着他的马车。
“大伙儿怎知是我来?”
杜衡下马车,瞧见团在道上的一堆农户,他笑呵呵的,农户也都笑呵呵的。
“老早就听见过路的说知县大人今日下乡秋巡了,看见马车便晓得是大人到这头了。”
农户热情的很,说完便端着水碗来:“天气还有大咧,大人一路下来口渴吃点水吧。”
杜衡没客气,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是秋菊茶啊?”
“这节气里山菊多,摘了些晒干泡水喝。”
杜衡应了一声:“倒是解渴。”
一路上杜衡走到哪儿,哪儿便是热切的招呼问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