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路听野听没听进去,他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一排浓密的睫毛安静地附着在眼皮上。
片刻后,他出声:“姐姐。”
“你想说什么就说。”沈常乐淡淡睨了他一眼。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
“好,那我说了。”路听野把毛巾放进毛巾碟,眸色幽邃难测,“姐姐你是不是在pu我啊?”
沈常乐差点没被汤给呛住。
路听野冷漠地看着她:“你不能撩了我又说这是开玩笑,套了我的真心还要怪我多想,还教育我,还要欺负我年纪小。你这样真的.....”
“渣得没边了。”
沈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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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沈常乐:哪里来不听话的小孩!拖出去!!!!!
路听野:不会吧不会吧,姐姐不会以为我一直听你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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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欺负的人
沈常乐气得想把帝王蟹盖在路听野的脸上, 狠狠蹭,看他还敢不敢嘴上不把门。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这么做了就不高级了。
沈常乐云淡风轻地吃光路听野拆下来的那只蟹腿, 优雅地拿餐巾按压唇瓣上几乎没有的油星子,然后平声说了一句饱了, 站起身, 也不管路听野吃饱没,也不管还有三道自己点的菜都没上,拎着那只小的只能装下一只口红的m包包, 翩然而去。
人均三千的自助, 沈大小姐吃了一只蟹腿六只普普通通的淡水虾,预计回本两百。
路听野目送着沈常乐离去,直到连背影也瞧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餐厅里氛围感很足,也许是要到圣诞节了, 圣诞树也早早摆了出来, 上面挂着一只偌大的丝绒蝴蝶结,泡沫制的雪花铺在树上, 灯光照上去, 暖融融的。
路听野垂下睫毛,不吭声,继续替大小姐收拾残局, 吃到最后实在是要吃吐了还是有一些没吃完, 他让服务员拿了打包盒过来把吃剩的包上。
夜晚的港城是摩登与市井的交织, 烟火气浓烈, 比起上京, 这里很多街道和楼房都显得旧, 但旧的有味道,有种上一秒风起云涌下一秒也能平淡流水的张力。
路听野出了酒店,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往下走,走了两条街,遇到只流浪狗在翻垃圾桶。狗狗不怕人,盯着路听野手里的餐盒,一打开就嗅到味,摇着尾巴小跑过来。
路听野就蹲在墙边看着狗狗大快朵颐,很快又来了一只流浪猫,那只猫很瘦,怕生,饥肠辘辘却又不敢跟体型是它三个大的狗夺食,只能怯生生地看着,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哀哀怨怨。
他把盒子里的生鲜三文鱼和小排骨捡出来给猫咪。猫咪蹭了蹭他的裤脚,然后狼吞虎咽。
路听野就看着两只小东西吃饭,鸭舌帽压低,遮住他英俊硬挺的眉骨鼻梁,光影顺势打在他优越的下颌线,锋利又冷。
宽松的黑色t恤罩住他,因为蹲着,t恤贴着他精赤的背脊线条,清瘦又劲儿。
少年的身体总是热的,在冷风里也是热的,是蛮的,不免让人脸红心跳。
夜晚温柔的风徐徐吹过。
有过往的女孩,朝他投去羞怯爱慕的目光,一步三回头。
路听野没有反应,眸色很淡,淡到像一抹风里的尘埃,忽然想,他和这些流浪猫猫狗狗也没区别。
嗐。不都是没人要的可怜鬼。
两只小东西吃饱了,吧唧着嘴,慢慢走开,回到属于它们的秘密基地,路听野疏疏落落站起身子,用手压了下帽沿,继续漫不经心地荡回酒店。
中途路过一家好多人排队的车仔面馆子时,路听野想到了沈常乐晚上也许会饿,晚餐她就吃了一点点。
路听野在好好饿她一顿和算了还是把她喂饱吧之间选择了后者,折回去,站到了队伍末尾。
他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有台车一路跟着他,他也没能察觉。
放到平时是绝不可能的。
路边有台黑色宾利停了好一会儿,深暗的乌金黑漆融在夜色里,玻璃贴着防窥膜,人望过去只能望见深渊一片。
车内,后座的男人收回目光,摘下眼镜,拿出擦镜布慢条斯理地拭着镜片。直到镜片擦到澄亮,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男人重新把眼镜戴上,压住一双凛冽锐利的眼睛。
车内寂静得可以听到人浅浅的呼吸,忽然手机的震动声搅碎了沉静的空气。
助理请示:“先生,是您父亲的电话。要接吗?”
男人的声线低沉,语气温和平稳,“你跟他说,我会把听野带回家。让他不要心急,好好养病。”
这是不接的意思。
男人又偏过头去,看了眼排在队伍后的路听野,低低叹了口气。
硬着骨头十三年不肯回家,断绝关系,却为了个女人来求他要直升机。
跟在女人后面当小跟班,大半夜排队给女人买车仔面。他若非亲眼看到都不敢相信这个笑话。
男人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吩咐:“阿鸿,明天无论沈家来不来,都把vp厅的位置留着。”
明天是赛马会的开场,大概率沈家的人不会赶在第一天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