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捐了。我觉得这种财拿了会损运道。”沈常乐倒了两杯,分给路听野一杯。
路听野吹了吹水面的茶沫,也没喝,就看着袅袅浮上来的雾气,一张脸都像浸泡在蒙蒙大雾里。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恬淡的那种静。就这样静静坐着,分享着一盅茶汤,一人一杯,也快要喝到底。好似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没有言语的介入也是如此的惬意和自然。
沈常乐看着袅袅茶雾,想到了冬日里的红泥小火炉。把糍粑,橘子,龙眼,栗子放在火炉上烤,听着那炭火偶尔有炸开的星子的声音。
“姐姐,你是不是想知道傅砚泽找我做什么。”路听野喝完最后一杯,掀起眼皮着看沈常乐,笑起来,小虎牙露出一点尖角。
安静的时光被打破,空气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微小涟漪。
沈常乐的指腹绕着杯口边缘来回滑动,动作缓慢,似乎在感受着瓷器的温润质地。
“嗯。”
颇有些漫不经心。
路听野沉吟了片刻,小心地问:“我可以有秘密吗,姐姐。”
沈常乐手指停顿片刻,随即还是漫不经心:“嗯。”
你可以有秘密,就像我也有我的秘密。
每个人都可以有秘密。这个世界就是由无数秘密堆积而成的游乐园。
“我不会伤害你,我的秘密也不会伤害你。姐姐,你相信我吧,就信一次就好。”
路听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傅砚泽的话又一次盘旋在耳边,像幽幽鬼影。
--“问问你自己,你有多渴望。”
渴望攀登一座无法到达山顶的峰,渴望摘下一个也许一辈子都不属于他的月亮。
“好啊。我当然信你。”沈常乐有点不以为意地口吻,轻飘飘看了眼路听野。
可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拨来拨去,有点痒,这种感觉让她有点不适。
沈常乐忽然放下茶杯,拿起望远镜,站了起来,“我再买一场,这疯狂小野不错。我看好它。”起身的时候,高跟鞋磕了一下椅子腿,发出一声闷响。
高跟鞋是c家的限定款,全世界也就三双,椅子大概是有百年历史的老古董,也不知道这两个相互撞了下,要心疼谁。桌子就设置在落地窗旁,但最佳的观赛视野是在路听野的那头,她起身后续得绕过这方长桌,走到另一边去,就在即将擦着路听野坐着的椅背而过时,他整个人忽然腾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就像火炉里炸裂的星子。
椅子在地面划出刺啦一声,感觉在把白纸从中间撕成两半,颇有些刺耳。
沈常乐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有些吃惊,刚要抬头去看他,就被他抓着手腕,搂进了怀里,力气很大很蛮,超出她的想象,几乎要把她揉进骨髓,和她将生将死地溶在一起。
“路听野。”沈常乐皱着眉。
路听野没有放开她,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像小狗似的蹭了蹭她颈肩香柔的皮肤,摇尾乞怜地。
“姐姐,我来做你的黑骑士。你看好我吧。好不好。”
他声音格外低,落在沈常乐的耳朵里,只觉得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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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气氛都到这了......
路听野:抱都抱了,该亲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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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电闪雷鸣
到夜里真就落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疾风劲雨的前兆。阳光明媚的午后成了一场仲夏夜之梦,天气陡然调转了码头,快得让这座城市措手不及。
港城天文台发布紧急提示, 台风“雨燕”或在明后两天登陆沿海,低洼地区有机会出现海水倒灌, 提醒市民近几天应远离岸边并停止所有水上活动, 做好防风防水的措施。
街道上路人穿着雨衣打着雨伞匆匆而过,汽车排成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 很是焦躁, 成千上万的霓虹在雨夜里显得如此华美而落寞。
沈常乐泡完澡,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从浴室里出来时玻璃窗上早已画满了凌乱的雨丝。
四个小时前,赛马结束正要回酒店的时候, 天开始突变。
港城出现了大塞车, 若从庄园回酒店,至少得费三个小时。傅砚泽派阿鸿过来, 说是庄园里有多余的空房, 都打扫干净了,衣物,护理产品等都很齐全, 若是沈小姐不嫌弃, 可以直接在庄园住一晚, 反正第二天还有日程, 也就免得多跑一趟。
看着那阴云密布, 山雨欲来的黯淡天色, 沈常乐只好应了邀请,今晚在庄园住一晚。
庄园比想象中的更大,猜的没错应该占了整座山头,他们开始进来的时候只绕过了前面一半,后面往山上去,有一栋类似于巴洛克风的城堡建筑,四周的是宽阔的草坪和花园,一片茂密的小森林把这里和俱乐部完全隔开。
傅砚泽手下给沈常乐安排的房间就在这栋城堡的三楼,楼道深处最里的一间卧室。
据说这栋城堡是民国时期一位大资本家修建的,后来被傅家祖辈买下,城堡进行了整体翻新,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会进行维护修缮,但即使是翻修也留着不少时代的痕迹,譬如灯还是上个世纪的西洋舶来品,辉煌繁复的大型水晶灯从布满油画的天花板吊下来,灯光像烛火,暖且昏黄,即使把整个房间所有灯都点亮,也没有一种明亮开阔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华尔兹落幕前最后的华丽,带着一种奢靡的阴森的气息。
这房间不知从前是谁住过,墙上还挂着主人画的画,一共七幅,用奢华的鎏金框裱着。估计是小孩画的,画风稍显幼稚,但用色大胆活泼,笔触细腻,很有风格。
其中有一张画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盘着低髻,穿一身曼妙的墨绿色白玉兰花的旗袍,坐在庭院里喝咖啡。
沈常乐收回视线,用毛巾把头发的水汲干,再拿了一瓶发油抹在头发上,这发油是个很高档的牌子,不过并非她常用的那款,香味不是很喜欢。
她一边涂发油一边望着窗外鸦黑色的天,偌大的花园居然没有点灯,雨势眼见着大了许多,雨水咚咚咚地敲击着玻璃,玻璃都在发颤。风呼呼刮着,吹得远处的森林左右乱摆,一切都是黑鸦鸦的,看得令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