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空,赵家人也松了口气,互相对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赵宁眨巴眨巴眼睛,“那咱们还吃饭吗?”
“饭在锅里,我心口不太舒服,你们先吃,我回去躺躺。”赵母虚弱的说着,转身就进了里屋。
赵宁追了过去,“妈,你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谁都没胃口吃饭了,简单对付了一顿,就赶紧的洗脸刷牙,上床睡觉,只等着第二天继续去打听房子的事情。
林敏君洗完脚出去倒水,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赵宁坐在炕头上,也不躺下,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赵宁的肩膀,示意她躺下。
赵宁就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惊醒,看见是林敏君,又松了口气。
脱了鞋子爬到炕上,赵宁边盖被子边说,“我就是在想,别人脸上又没写自己是不是盲流,也没写自己是不是外地人或者有没有工作,这好端端的,联防队是怎么知道你在我家,又是怎么知道,你是外地人的?”
第2章 举报人
从联防队走了以后赵宁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好端端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精准找到自己家的?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赵宁索性就拿出来跟林敏君讨论。
林敏君也上了炕,脚贴着炕头,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她放松了下来,猜测道:“会不会是你们附近的邻居去说的?”毕竟只有邻居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没道理的。”赵宁毫不犹豫的否认,摇头说,“你住在我们家里,也不是住在邻居家里,挨不着他们什么事情,害你对他们没好处的。而且,这些邻居跟我们家都住了几十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不至于干这种缺德事。”
这话倒是没错,林敏君住在这,跟邻居没什么关系,也没有挨着谁,无缘无故的,人家没理由去对付一小姑娘。
但赵宁有句话也说的没错,别人脸上又没写着自己是无业游民,除了邻居,还有谁会知道?
林敏君漫无目的想着这件事情。
她突然想起来件事,话说上辈子的新闻上总会提到一个词,朝阳群众,这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会在人群中精准的找到坏分子,犯罪分子,并积极的向公安举报。
林敏君想到的不是朝阳群众,而是举报。
分明脚丫给炕头捂的暖洋洋的,林敏君脑子里却突然升起一个让人浑身发凉的想法。
“你说我会不会是被人给举报了?”她翻了个身,突发想的问赵宁。
“那怎么可能,哪有人会这么坏?”赵宁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脑子一转,她也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有人举报,联防队怎么可能这么快的赶过来,而且这么精准的知道林敏君的信息?
沉默片刻,赵宁又说,“你觉得会是谁?”
俩姑娘相依躺在炕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其实心里都有了答案。
林敏君盯着房梁垂下来的蜘蛛网,声音平静,“除了这周围的邻居,就只有跟我们一起从云南回来的知青知道我的情况。”
“周围邻居基本不可能,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人家无冤无仇的,没理由要害你,而且你总是出门,更不知道你的情况了。”
那就只有一起回来的知青。
这批回来的一共十几个人,玩得好的有六七个,都是在云南农场相依为命过的,大家把对方当成可以彼此依靠的战友。
他们受过林敏君的恩惠,也帮她一起打掩护上了火车,还约定到了首都也不能断了联系,大家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但现在林敏君发现这里面有人在暗暗的针对自己,想让自己不好过。
赵宁也想到了这一点,气得骂骂咧咧,“在农场的时候大家有个馒头都要分着吃,怎么回了家反而有人心变了,变得这么坏!不帮着你没啥,还要害你。”
她气坏了,捏着拳头痛骂,“这人心太坏了!我明天就去把大家叫到一起,查一查到底谁干的这事儿,以后可不能在跟这种人来往了,心眼太坏,什么时候被他坑了都不知道。”
林敏君拍了拍她的手,“算了,暂时先别找人,等我找到房子安顿下来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房子。”
“也对,要不明天我帮你一起找吧?”赵宁说,“咱们分头找,速度也能快点。”
林敏君断然拒绝,“不用,明天我早点出门,多跑几个地方就行了,你现在在知青办排队等工作,也是正要紧的事情,别为了我的事情分心。”
“你刚来首都,对周围也不熟,要不还是我陪你吧?”赵宁已经困了,迷迷糊糊的说。
林敏君也半梦半醒,“没关系,多走走就熟了,我既不想跟陆德平结婚,也不想回云南,所以这条路,不行也得行。”
前有联防队等着把她劝返回云南。
后有一起并肩的朋友转手就把她给举报了。
上辈子,因为迷茫,也因为软弱,她被命运推着走,跟陆德平结了婚。
但这辈子林敏君想自己走,房子她会找,举报人她也会揪出来,她不会再软弱了。
林敏君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不仅没有难过和失望,反而更有斗志了是怎么回事?
……
今年首都的初雪来的格外早,头一天晚上还没怎么滴,第二天醒来,整个四九城都是银装素裹,瓦片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被太阳一晒,雪水往下滴答着。
下了场雪,城里的温度陡然降下来,林敏君大清早从赵家出门找房子的时候,还特地给自己裹了个棉袄,踩着雪出去的。
附近的几个胡同已经被赵宁他妈问遍了,没有房子,林敏君就走远了几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