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婶娘,话怎么能这样说。”大伯赶忙上来, 劝着说, “要点钱就罢了, 你怎么能拖家带口的过来,二娃还是个小孩子,事情不能这么办!”
“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你看我儿子的腿,再看孩子的头,以后还能找到媳妇吗,破相了!”大娘立刻嚷嚷回去。
二娃的大伯嘴上说着劝阻的话,但也只劝了那么一句,咧开转过来跟二娃说,“二娃你看现在怎么办,要不然就掏钱赔了吧,不管怎么说,你把人家的脑袋打坏了。”
“你的钱呢?我记得这房子被国家给租过去了,应该拿了不少钱吧?要是没钱,你把房契地契给我,我也可以借给你。”说着他就要把二娃拉过去。
二娃当然不同意,死死盯着他,眼那叫一个愤怒,“什么赔钱,要不是你把我骗过去,把我关起来,我怎么可能打他!”
“娃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你大伯,我跟你爸是嫡亲兄弟,怎么可能关着你。”大伯连忙上来捂着二娃的嘴。
这时候夏嫂子和倒座房的徐嫂子都出来看热闹了,大伯就捂着二娃,一脸赔笑,“二娃在胡说八道。”
二娃跟个愤怒的,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用力踩着大伯的鞋子,踩的他疼得龇牙咧嘴。
他脚下受疼,手上力气就不够了,二娃用力挣扎开,两只眼睛几乎喷火,“我没说谎,你们过年之前说把我接回去,得了我哥的消息,结果全是骗人的,我一过去就把我关押起来,跟我要房契地契!我没说谎!这个人就是想拿我的东西!”
二娃又气又急,呼哧呼哧的在喘着粗气,简直就像是一头被逼到极点的小兽,张牙舞爪,竖起全身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在他看来这是在自保,但是在大人眼里,小孩子说的话几乎没什么分量。
看了一眼还躺在门板上,头上裹满了绷带的病人,林敏君知道二娃现在说这话是没人听的,只能是添乱。
她上前把炸毛的二娃拉过来,重新拉到自己身后,不停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等二娃稍微平静下来一点,林敏君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说,“什么赔钱,养老的都放在后面,我现在有办法把他给治好。”
“治好?都伤成这样子了,还能治?”
顿时,二娃的大伯和大娘都傻了眼,“你要怎么治?”
林敏君想了想,学着上辈子去谈生意的陆德平,露出一个淡定从容的笑,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从云南来,我们蒙自深山里有数不清的宝贝,最多的就是药材,天麻你们听说过吗?石斛听说过吗?灵芝听说过吗?那都是能治病的宝贝,我从小就跟着同乡人进山采药,也熟悉药性,正好我从云南带了一味药,可以治冻伤。”
“什么药?”大娘都给林敏君说蒙了,顺着她的思路就问。
林敏君装没听见,故意转移话题,“什么药你不用管,反正是好药,而且是专门治疗冻伤的药材。”
她捏着拳头,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但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胡编,“当初我家附近也有个人,大冬天喝了酒睡在外面,大夫来看以后说冻伤了,命都保不住了,他爹娘就去别人家求了这药材,回家煎成药给他喝下去,第二天就能走路了,吧?正好我把那味药材从云南带过来了,现在就去煎药。”
如今的人们还相对比较淳朴,根本想不到会被骗,甚至好多年后,还有人相信可以把喜马拉雅炸个口子,再造出一个塞上江南来。
大家愣愣的听林敏君说的天花乱坠,一时间都信了,还有人在心里想,还有这种好药?
林敏君说着,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裹里取出已经炮制好的三七,找来瓦罐放了点水便开始煎药。
把水放进瓦罐的时候,大娘终于反应过来,跑来阻止林敏君,“哎,我儿子不用你煎药。”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你儿子身体好起来?”林敏君皱着眉故意问道:“难道你是故意来讹钱的?不会吧,你跟二娃不是远亲吗?难道为了点钱就可以牺牲儿子的身体健康?”
院子里的街坊众人在旁边看着,听见这话便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做生意磨练人,看小林刚来的时候还不会跟人打交道,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说起话来这么利索,简直把人噎死。
关系到儿子的身体,大妈当然不好再拒绝,一句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
煎药、倒进碗里,晾凉,这些流程林敏君一气呵成的做完了,端着碗送到病人那边。
此时因为天色阴沉沉的,大家害怕要下雨或者夏雪,就把病人抬到了抄手游廊下面。
林敏君一边往抄手游廊的方向走,一边用勺子搅和着晾凉,嘴里还在说,“这位小哥你别害怕,我这个药对身体特别好,你是冻伤对吧,我保管药到病除,以后你绝对能活蹦乱跳的走路,这药材就是活血化瘀的。”
煎药的时候二娃就一直跟在林敏君身边,此时听她说的这么,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姐,你的药真的这么?”
“没有啊,胡说八道的。”林敏君用气声儿跟二娃咬耳朵。
她只放了三七,这东西确实是活血化瘀,还能扩张血管,对人体有益无害。
但他们又不知道。
林敏君就这么一路端着送到病人面前,还招呼说,“二娃狗蛋你们也别闲着,把哥哥扶起来,别浪费了我的药。”
狗蛋感觉跟过家家似的,还挺有意思,就过来帮忙扶了一把,俩娃把病人撑起来。
这病人看见林敏君皮肤雪白,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坠在胸前,眉毛弯弯,脸上还带着温软的笑容,一时间都看呆了,也不挣扎,迷迷糊糊的张嘴,被喂了一口汤药。
等他完全喝了一口,林敏君这才面不改色的说,“对了,刚才我忘了说,这药虽然可以治疗冻伤,但有个副作用。”
她歇了口气,又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以后嘴歪眼斜,两只眉毛不一样高。”
嘴歪眼斜,那还了得?
大娘一听简直要吓死,立刻扑过来,“你敢给我儿子下毒!”
“这怎么能是下毒啊,我是在治病。”林敏君端着药碗轻巧躲开,又喂了一口,安慰说,“你儿子已经冻伤了,腿废掉了,我现在能治好他的冻伤,让他站起来,跟这个比起来,嘴歪眼斜算什么,总比半身不遂好吧。”
“你!你!”大娘气得哇哇叫起来,气得在原地跺脚,手指着林敏君,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儿子的半身不遂本来就是装的啊!本来没病,要是吃了药嘴歪眼斜可怎么好!
这时候她儿子也反应过来,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一个仰卧起坐从门板上坐起来,再一个箭步,冲到旁边就开始吐了,生怕吐不干净,他还在原地跳了两下,用力往嗓子眼里抠。
直到把胃里吐空之后,病人指着林敏君咬牙说道:“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心思这么狠毒,你要我面瘫!”
呵呵,终于撕破脸了吧,露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