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更不敢来打扰两位父亲的其乐融融。
说着话,温瓷刚好到跟前。
今天是温氏旗下某珠宝公司的上市酒会,这家公司握在温瓷手里。众人见到掌上明珠出现,便一同涌了上来。
陆父也朝她举杯:“小瓷,恭喜你公司成功上市。”
“谢谢陆伯。”温瓷手腕低垂同他碰杯,“都是靠叔叔伯伯们帮忙。”
一圈招呼下来,温瓷回到起点:“您上次说的那家投行,有消息吗?”
陆父一向对自己的人脉引以为傲:“当然!他们有个合伙人最近刚回国,准备在国内发展。我想着正巧赶上,邀请一起来了……”他说完望向人群。
温瓷这才注意到宴会厅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自觉分成了两股,像主场与客场的对垒。某盏射灯的余辉刚巧落在客场中心,把灯下数人衬托成了主角。
长长的宴会厅,温瓷眸光微动,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第一场商业聚会在敲钟仪式过后已经收了尾,这场是晚宴,灯光打得格外柔和。即便如此,也没能把灯下那人的锐利柔化半分。
温瓷相信,有些人是天然带有攻击性的。
她所有接触过的人当中,只有一个让她时时刻刻会同这三个字联系到一起。只不过那时候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因而显露得少。
现在那个人就站在灯下。
柔和的光线与鸦黑色西装相撞,把他身形勾勒得流畅又颀长。旁边有人过去同他说话,他弯了下嘴角,看似在认真聆听,伏在酒杯上的手指却轻轻点了起来。温瓷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说话的人似乎在进行什么长篇大论,那根轻点酒杯的手指很快停下,温瓷看到他的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像充满了耐心,间或慢条斯理地说着什么。
谈话接近尾声,隔着半个宴会厅,温瓷都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侵略性。
应该是谈成了什么生意,碰杯结束,握手。
整个过程,他身上的得体,优雅,矜贵……这些温瓷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都让她觉得意外贴合,却陌生。
即便如此。
历经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温瓷还是仅凭一眼就认出了他。
四目相对,薄言停顿片刻,很快像失去兴趣般收回目光。
再次见到她,他一点都不意外。
她跟在温父身边,依旧众星捧月。
合伙人在他耳边提醒:“那就是温家,大客户。”
和合伙人不一样,薄言的野心不仅仅包括这桩生意。
早就知道她在那里,从举杯,侧耳聆听,抿杯,再到和别人说话时无意露出的得体微笑,每一处都完美无瑕,连露在外面的小臂都仿佛能泛起细腻珠光。
长年优渥生活让她始终保持着惊心动魄的美。
什么都没没变。
不仅美丽与多年前无异,举手投足间的骄矜也一如既往。
察觉到他的沉默,合伙人低声问:“怎么了?没准备?”
“怎么可能。”薄言嗤笑一声。
这场宴会有哪些宾客会出席,哪些是潜在客户,哪些喜欢投机,哪些注重实业……资料堆满了会议室,普通人哪怕看都要看个几天几夜。
那堆资料里,最多的就是关于温家。
见到故人,那些旧时光的剪影像遇到了开闸泄洪,有几秒失态也是正常的。
薄言沉默喝完杯中酒。
他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多年前,还是少女的温瓷冷声拒绝:“薄言,你也不想想我们之间的差距。”
这不到半个宴会厅的距离,似乎已经消融了很多东西。
很快,厅里有别人上前搭话。
薄言被迫中断回忆,听到来人讲完公司近两年内的美好蓝图,他的一半大脑在理性思考并做出回应,另一半牢牢地在宴会厅中央生了根。
在他即将达到阈值,出现纰漏之前,这段冗长的对话终于结束。
对方很满意,主动同他碰了碰杯,握手,告别。
身边终于安静,合伙人免不了低声催促:“edde,你别忘了。我们今天主要是来……”
话音刚落,来自主办方的邀请便来了。
薄言用浅薄笑意掩盖住眼底其他情绪。
他要了一杯新的红酒,“走吧,别让温小姐久等。”
***
过去那么久都没再得到他的消息,于是今晚的出现尤其让人猝不及防。
听到陆父叫她,温瓷才从回忆中慢慢缓过。周围的恭维声接连不断,温瓷礼貌地回应着,余光的每一分每一秒却落在了客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