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被嘲讽了,温瓷撇开视线。
忽得发现小腿上绷带的最后一点多余被他打成了蝴蝶结。精致小巧,还有点可爱。
她晃了晃足尖,继续问:“那个黑人很厉害吧?”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无理的要求。
紧接着又追问道:“你伤哪儿了?”
发现她在看蝴蝶结,薄言面色平静:“肋骨软组织挫伤。”
沉默半晌,温瓷有来有往地夸赞他:“疯子。”
薄言提起医药箱打算下楼,温瓷再度叫住他:“你刚不是说一两次吗?还有一次呢?”
“没了。”他淡淡道,“你听错了。”
一定还有另外一次,只不过他不说,温瓷也就无从得知。
她没再追问,等到放完药箱再上楼的时候一瘸一拐挪到门口,抱住了他。
“薄言,别生气了。”
***
年前温瓷没再去过老宅。
年初一的晚上,她终于出现在老宅的饭厅,穿着宽松的长裤。挺休闲的装束,落在老太太眼里就是蓬头垢面,没有规矩。刚打算开口斥责,余光一瞥,看到孙女婿从门厅进来。
他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在这种逢年过节的重要日子,竟然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两人像是说好的,看起来倒是登对。
到底对孙女婿还有一点客气在,老太太没吭声。
这餐饭吃完,老太太叫上温瓷去了花园。
走了小半圈,她用拐棍点点温瓷的长裤:“腿怎么样了?”
“能走。”温瓷答。
老太太:“留疤没?”
温瓷摇头:“没。”
祖孙之间安静数秒,老太太提到:“那天薄言把你接走的?”
“嗯。”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问一句,答一个字,心里在怨恨奶奶?”
这次温瓷给了两个字的回答:“不敢。”
她表情寡淡,看起来却很乖。
但老太太见不得她这副假意迎合的样子,鼻腔里发出哼声:“我看你敢得很。”
习惯了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又散了一小圈的步,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你呢,从小到大奶奶没少操心。偶尔磨一磨你的性子是为你好。奶奶不管你还有谁管你?指望你父亲?”
“我知道。”温瓷道,“所以我说没怨恨。”
“看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老太太停下脚步,此时离主宅已经数百米远,“好了,不说这个了。说到你爸爸,他有本事说动整个股东会跟着一起投资。我说过随他的去,这时候再开口不合适。这样,你有空再跟他商量商量,多衡量风险再出手。”
“知道了。”温瓷静待下文。
果然,老太太又说:“晚点我请了顾律师,你回去叫孙女婿来一趟书房。”
除了“好”、“知道”这些字眼,她今晚第一次发出疑问:“律师?”
老太太深看她一眼:“先前那份婚前协议的事,别操多余的心。”
薄言去书房后,温瓷坐立难安。
一楼大厅还有管家和章合泰在,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借浇花的名义在长廊里慢慢踱来踱去。
没多会儿,章合泰起身。
温瓷叫住他:“爸爸。”
章合泰态度温和:“怎么了?”
“年后那笔投资,您要不要再想想?毕竟不是小数目。”她在心里安排着措辞,“或者让薄言再帮忙看看?”
章合泰笑起来:“小庄也是至圣的,有什么不放心。”
温瓷其实压根不想管集团的这些事,问一句也是算回应了老太太交代的话。她点点头:“您现在是要出去了?”
“对。”章合泰的表情依旧温和,“出去见个朋友。”
温瓷嘴角笑意未散:“年初一您那朋友不用阖家团聚么?”
“我也说是。”章合泰微微叹气,“大年初一的还攒什么局。”
演的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