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着点难为情的小心思,特意来到了以前做演员时经常光顾的这家店,想在丈夫回家之前好好打理一下自己。
不过现在看来,是要白跑一趟了。
说来也巧,陈念今天来步行街,是想在理发店找一份工作。
他之前打工的那家零件厂被军工厂收购了,要专门为前线生产子弹头,由于军工厂提供了一批有经验的员工,陈念不幸被裁掉了。之所以想来理发店试试,是因为他哥哥在理发店当过学徒,把学到的东西分毫不落下地教给了他。
虽然陈念自认为手艺不输给专业的理发师,但今天找工作还是很不顺利。
战时状态,og除了为工会服务之外,要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实在困难。
又开始飘雪了,看来今年这场初雪还没结束。
天气原因,城市交通陷入拥堵。一趟电车好不容易等到轨道空闲,叮铃铃地穿过街区,碾过被扔在铁轨上的半张旧报纸。沾满泥泞的纸页上,“我军势如破竹,击溃敌军防线”的标题已然看不分明。
程问音给宝宝戴好毛线帽,贴着他的脸蛋,问他冷不冷。
宝宝瘪着嘴巴,不吭声,还在因为小鸭子弄脏了而委屈,小巧的鼻头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刚才偷偷哭鼻子了。
“程问音。”
“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剪,”陈念吸了吸鼻子,“我以前学过一些……上个月我哥走之前,还是我帮他剪的头发。”
程问音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着答应了,“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去你家里吗?”
陈念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程问音会答应得如此干脆,毕竟在他看来,像程问音这么矜贵漂亮的人,应该去高档理发店消费才对。
这样想着,他忽然犹豫了,“要不……你还是在这家店等一下吧,我剪的肯定没有他们好。”
“不等啦,”程问音有些吃力地掂了掂宝宝,“宝宝最近长得太快,我都要抱不动了。我们快走吧。”
几句话的功夫,雪越下越大了,由细小的雪粒变成了鹅毛大雪。
陈念拿着理发的工具,跟着程问音回了军部家属区,他家里又小又冷,更没什么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怕小孩子不舒服。
程问音给他冲了杯热柠檬茶,然后带着宝宝去换衣服了。
屋子里很暖和,陈念捧着杯子站在客厅里,低头看着缓缓腾起的热气,想起他哥在家的时候,总是往他手里塞一杯热水,又凶又温柔地指责他穿得太少。
宝宝穿着毛茸茸的连体服从卧室里走出来,歪歪扭扭地走向陈念,像只小鸭子,而他手里确实拿着两只小鸭子,还把其中一只塞给了陈念。
陈念看了看手里的木雕鸭子,问程问音:“他会给每个来家里的人送鸭子吗?”
“当然不会,”程问音笑道,“柏渊每次来都想抢宝宝的鸭子,还要用新玩具跟宝宝换,宝宝一次也没给他。”
陈念还记着之前差点跟沈柏渊打起来的事,蹲下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你还挺精,知道那个叔叔是坏人对吧。”
宝宝咬着鸭子,傻呵呵地笑了。
宝宝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坐在婴儿椅上不出十分钟就要闹腾,好在陈念的动作很利索,很快给宝宝剪好了头发,不然宝宝下次应该不会再愿意给他小鸭子了。
下一位“顾客”是程问音,说实话,陈念心里有些没底。
“你是想剪回短发吗?”
程问音点点头,“嗯,像原来那样就好。”
陈念捏着他将将碰到肩膀的发尾,想象了一下,说:“不要剪短吧,我帮你稍微修一下,会很好看。”
程问音之前从来没留过长发,有些犹豫,“可是有点太长了,会好看吗?”
“好看,”陈念很坚持,“你的脸型很适合留长发,如果觉得工作的时候不方便,可以扎成马尾。”
程问音从镜子里对上陈念认真的情,只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眼里明显有了光亮,不像原先,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如同把自己关在了壳子里,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抗拒。
他作为一个同陈念有缘分的邻居,由衷地为他高兴。
程问音偏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说:“那就听专业发型师的。”
“也不是很专业……”陈念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他选择按照自己脑海里最开始浮现出的想法,捧着程问音的发梢,谨慎地落下第一剪子。
……
晚上,程问音执意要留陈念在家里吃饭。
做饭的时候,他将头发拢了起来,用的还是齐砚行包礼物的那条红色丝带。
头发经陈念修剪过后,果然顺眼了许多,虽然长度还是在碰到肩膀的位置,但剪出层次之后,不会显得人不精了,程问音很满意。
他希望……自己的爱人也能喜欢。
程问音一边切着芹菜,忽然想起忘了问陈念的口味。
“忘记问你了,可以吃芹菜吗?”
陈念在帮忙剥蒜,答道:“可以,我不怎么挑食。”
说起口味,程问音联想到孕期的趣事来。
“我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气味重的菜,像茼蒿、韭菜、芹菜这类的,清炒或者做成面食都好,隔天就想吃一次。”
“但是每次吃完都担心嘴巴里会有味道,不想我丈夫离我太近,结果他就很紧张,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