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
她煮好了姜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厨娘还在做饭,秦照那边的洗澡水已经被送了过去。
沈阅跟厨房借了个粗使丫头,帮她直接用砂锅端着热腾腾的姜茶,她自己则是托盘上端着碗和汤匙,两人回后院。
这时候,整个庄子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文鸢郡主在厨房那会儿管事就过来禀过,说安排住处时秦照自己选了最靠近前院的一个院子,别的话没多说,沈阅看见那个院子的位置,几乎是挡在后方几个小院前面,处于往后面去的必经之路上……
她心思微动,便猜秦照这应该是有意为之。
夜黑风高,方才从厨房出来也忘了找个人帮忙提灯笼,她走得就比较慢。
但是与她同行的粗佚?使丫头不常在主子跟前伺候,知道的规矩少,可能再加上端着砂锅烫手,在前面却几乎是一路小跑。
沈阅一个走,等再回过来,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两人几乎被秦照住的院子隔开了两地。
沈阅张了张嘴,原想唤她,又觉得大晚上的吵嚷若是惊动了秦照这边也不好,索性就由她去了。
刚要收回目光看脚下,却见通往偏僻处的另一条小路那边过来几个人。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前一后走着,中间微微缩着身子有些怯懦忐忑的则是个身量纤细的姑娘。
隔得远,天又黑,沈阅看不太清人,但她认出那身衣裳——
应该就是之前在大门口险些撞到秦照怀里的那一个。
夜深人静,侍卫带着她进了秦照的院子,之后很快退出来的却只有两个侍卫。
沈阅路过紧闭的大门前。
当时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到秦照叫人烧的热水……
当时她是想秦照这样的皇家贵胄,自然是讲究的,现在转念一想,他从军多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就如今这个气候温度,倒也着实不必矫情的非得烧热水洗澡……
这么瞧着,那热水倒也未必就是烧来他自己用的?
沈阅没有窥人隐私的嗜好,从他门前路过时就格外加快了脚步。
边走边谨慎的注意着脚下。
然后——
等绕过院墙,突然有人从墙后踱步出来。
沈阅急促顿足,但还是有些微闪躲不及。
她端在手上的托盘晃了晃。
眼见着一摞碗将要摔下来……
一只手稳稳的撑在下方,替她托住了。
沈阅抬头。
看见面前站着的秦照,她不免暗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落。
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后退半步屈膝见礼:“殿下安好!”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她依旧本分的什么也没问。
秦照自然也不会知道前一刻她一闪而过的那点小心思,他只是挡在她的去路上开门见山的问:“与东宫的婚事问题,你没和家里人提?”
说是问话,语气却笃定。
这已经是第二次,私下他主动找上她来谈她和太子秦绪的婚事问题了。
沈阅诧异的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浓稠的夜色之下,男人面部的线条依旧流畅又干净,眉目清冷,不露情绪。
沈阅抿着唇,如实点了点头:“是。”
秦照默了默。
他该是的确不擅长探人隐私,那么冷静漠然的一个人,沈阅却轻易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烦躁。
沈阅前一刻还疑心他别是因为朝堂原因,进而不希望以她外祖父为首的一众文官被绑上太子的那条船,这会儿窥见他眼底的情绪……
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小人之心,并非那么回事。
于是,她便直接问了:“安王殿下似乎并不看好臣女与东宫联姻的这门婚事?”
面前少女的面容沉静而目光澄澈。
秦照与她四目相对。
他这样的人,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自然看出沈阅对他有所戒备和怀疑。
心中不快,他便不冷不热的反问了句:“你自己不是也不看好?”
沈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