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晓得秦照到底怀疑的是什么事,他也不确定后面的话该怎么回。
但秦照听他这么说,已经放了心:“知道了。”
他转身走了。
长赢连忙跟上。
等到出门打马走在回府的路上,长赢这才试探着开口:“主子您刚传唤商秋,像是并未把话说完,不知……”
“就宫里那些肮脏的手段,本王还当是传到那丫头耳朵里了。”秦照手里把玩着马鞭,态度有些漫不经心。
长赢越发好:“是今日……沈姑娘与您说了什么吗?”
“就是……”秦照张嘴到一半,忽的嘴角一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今天的确是被那丫头惊着了,平时拉拉小手她都得扭捏脸红好一会儿,今天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口口声声就开始跟他商量起子嗣之事,不得不叫他疑心是宫里那件事透了什么风声把她给惊着了,这才借着酒劲儿口不择言。
而他俩关起房门说的私房话,指定不能再转述给手下人听的。
长赢看他口风严,就知这事儿是不能问的,于是也闭了嘴。
两人打马出了闻家所在的巷子,刚走上主街,就几乎是齐刷刷的有所感知,抬眸看向斜对面一座茶肆二楼雅间的一扇窗。
那窗户半开,后面若隐若现面如冠玉却色极阴的半张脸。
是——
太子秦绪。
骤然察觉有人自高处偷窥,长赢手已经扣在了手腕间的暗器机关上,等认出对方,也就撒了手。
他知道如今秦照和皇帝父子之间已生嫌隙,关系早就大不如前,可是有南境的十万大军做后盾,他们父子恰恰也是最怕秦照在京期间遭遇暗害出事的。
因为朝廷早就失去了对南境大军的掌控权,谁知道秦照这趟回京前给梁州军留了什么命令?
万一秦照有个闪失,边军彻底失去控制、甚至是倒戈反攻向朝廷……
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主要……
更是现在局面还没闹到那个地步。
与秦照的视线对上,秦绪也没躲,他只是冷静的与对方对视片刻,然后转身自窗口消失。
秦照索性收住缰绳,驻马原地等着。
长赢四下看了眼,没见到东宫的人,这才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开口:“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是听闻自家王爷今日给闻家下聘的排场,气不过,特意亲自赶过来确认的?
那么来看一眼也就得了,他就这么闲?自午宴散后,秦照在闻家起码还多呆了半个时辰以上……
他一个堂堂太子,也未免太无聊了吧?
秦照其实也没太想到秦绪会一直在这等着他,手里把玩着马鞭,不置可否。
又过了一会儿,自长街尽头,一队改扮过的东宫侍卫护送一辆马车拐了过来,想是自那茶肆后巷出来的。
很快的,马车在逼近秦照主仆面前时被车夫停下。
秦照态散漫的坐在马背上,也没打算下马。
秦绪自马车里掀开窗帘一角,唇角扬起一个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的说道:“皇叔近来的行事可是越发狂悖了,瞧着倒是比以往更多几分少年意气。”
阴阳怪气也就算了,这是——
还暗讽他年纪大了?
其实他年岁也不算大,就是跟沈阅比,多差了几岁……
本来也没必要计较的事,秦照却针锋相对的当即给顶了回去:“上行下效罢了,有太子殿下的风流佳话珠玉在前,论及年少轻狂,本王自叹弗如。”
你拿我媳妇儿刺激我?说的好像你没媳妇儿是的,那我也拿你媳妇刺激你!
来啊,互相伤害!
秦绪是当真不知他这皇叔还有这舌灿莲花的能耐,猝不及防就被噎了一下,脸色骤变。
秦照却仿佛没事人似的,还火上浇油:“本王今日来闻府下聘,太子殿下既然得闲,而且都到这了方才怎么不进去吃杯水酒?”
论及杀人诛心,气死人不偿命这块……
秦绪不得不承认他这皇叔更胜一筹。
他暗暗咬着牙,知道嘴皮子上再争论也讨不了好,就也不再与对方逞口舌之快,反而又重新扯出个笑容来:“本宫只是刚巧路过,在附近见了个人。不过既然在此偶遇了皇叔那也刚好,初九是本宫生辰,届时我府里设宴,皇叔也来吧。”
所谓的宴无好宴,在如今此等局面之下,这就更是一定的。
秦照暂未做声。
秦绪却像是没瞧见他的冷淡一般,又瞥向他身后的闻家方向:“如若皇叔实在不得空,那也就算了。”
说完,就放下窗帘,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