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思不属,僵硬呆滞许久的女子突然十分迅捷的侧开身体,躲过了他的碰触。
秦绪手下落空,不禁愣了一下。
等他再回过来,有些恼怒看向沈阅时——
前一刻还表情惶然又茫然的女子,目光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
沈阅正视他的面孔,突然言辞犀利的开始反驳。
她义正辞严问他:“如若安王当真与定国公联手,朝廷在失去肖家鼎力相助的此等情况下,有几分胜算?”
安王与定国公联手能做什么?造反吗?
秦绪甚至一时有点不相信这话会是从一向严谨规矩她嘴巴里说出来的。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他又于下一个瞬间暴怒,凶恶怒吼:“你大胆!”
沈阅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思路冷静又清晰的再给他堵回去:“不是太子殿下您先说的安王与贺氏勾结吗?臣妇一介内宅女子,哪里懂这些朝堂大事,自然您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了。”
秦绪被她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同时脑中思绪飞转,在整合后续言语。
沈阅却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紧跟着话锋一转,继续道:“至于我与安王殿下之间……你也不用再行挑拨。我信他,即使他是个火坑,我也跳!”
“冥顽不灵!”秦绪觉得她是疯了,一再大逆不道的当面顶撞自己不说,还敢直接叫板,“他就那么值得你信?豁出去闻氏一门的生死不顾,也要信他?”
他再次抛出闻家这个杀手锏。
然则这一次,沈阅却直接笑了出来。
她的容貌本就生得艳丽,再穿着一身同样鲜亮颜色的衣裳,这个沐浴在阳光下的笑容就有点盛大的灼人眼了。
然则笑过之后,她再与秦绪对话时,表情又是冰凉且嘲讽的,一双清澈的眸子里也凝了层刺人的寒霜。
她用戏谑又理所应当的语气反问秦绪:“那太子殿下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信您,而不信我自己的夫君?”
“夫君?”毫无疑问,这个字眼再次刺激到了面前的男人。
秦绪已然有点暴怒的红了眼睛,他气急败坏:“本宫说过了,他娶你本就是别有居心。”
“这么久以来,他待我如何,我有眼睛会看,而太子殿下您又是如何待我……这些话勿须多言,大家也有目共睹,彼此心知肚明也就是了。”沈阅毫不退缩的反唇相讥。
她的眼看上去比秦绪更恶意:“就在这样明显的两相对比之下,我脑子又没什么毛病,您觉得我该信您,而去背弃自己的夫君?”
“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若不是别有图谋……凭什么秦照他就会突如其来的单单对你刮目相看?就算抛开那个贺红叶不提,这京中品貌俱佳的贵女又何其多?你凭什么……”秦绪咬牙切齿。
“凭我足够优秀啊!”沈阅莞尔。
她的容貌本就生得好,这样带了几分俏皮的笑意,更是生动的熠熠生辉。
她说:“家世、人品、样貌、才情,这些方方面面,我在京城闺秀中都是排得上名号,出类拔萃的。安王殿下要选一位合格的妻子,为什么就必须得要绕开我去选旁人?做安王妃,我不够格吗?”
毕竟——
以世人的眼光,连太子妃乃至于将来的一国之母她都当得的。
秦绪大约是上辈子见惯了这女子不争不抢,端庄娴雅的模样,刹那之间竟是完全没有想到她敢于这般锋芒毕露,毫不谦逊的当面来反驳自己的质疑。
他整个人都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怔愣在原地。
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太子殿下,也许我不是个完人,但至少在同个圈子里,我也绝不比身边的任何其他人差。”沈阅无视他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继续把话说完:“您的眼光独到,瞧不上我,并不代表在旁人眼里我也一样的一无是处。”
选妃宴上,秦绪当面打了闻家和她的脸,本来遇到这种事,君臣有别,她也就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甚至哪怕是后来有了秦照给她撑腰,沈阅也一直都是秉持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从来都隐忍退让,绝不主动招惹这位太子殿下的。
可是这一次两次三次的……
他们父子实在欺人太甚!
横竖已经当众撕破脸,她也不介意把所有怨气都发了:“还有,太子殿下,如今大小我也算是您的长辈了,请您务必自重,以后再不要多管闲事,对我的人生和我夫婿指手画脚。”
说完,转头喊了声目瞪口呆站在后面不远处的冬禧:“走了!”
冬禧脑子整个都是木的,人也麻了,闻言就只下意识的小跑追上来。
沈阅没有直接甩袖而去,她仍是带着冬禧朝今日办赏花宴的花园走去。
冬禧一直浑浑噩噩,直到进了花园,听到四处欢声笑语的人声这才慢慢找回了自己一样。
她有些惶恐的四下看了眼,白着脸小声对沈阅道:“小姐,您……刚把太子殿下骂那么凶,我们还留在这啊?”
不怕他恼羞成怒,继续找茬儿吗?
沈阅这时候面上表情已经恢复成了一副岁月静好的端庄。
她说:“他找我的麻烦,难道我不会给他惹麻烦吗?横竖是撕破脸了,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说着话,她却眼锐利的飞快在花园里搜索一圈。
果然就如秦照提前透露给她的消息一样,今日这花园里来的女眷主要分了三波人——
一波围着盛装打扮的太子妃柳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