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茗烟是在和沈阅赌气,想的是凭什么她要站起来迎沈阅,所以故意装傻。
至于柳二夫人——
她则是完全没把沈阅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放眼里,潜意识里也压根没把她往安王妃的身份地位上摆。
却不想,这丫头居然是个刺头,还把祸水都引到她公爹柳尚书身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二夫人一颗心怦怦直跳,只想赶紧躲一躲,嘴上痛快完就立刻道:“你们坐吧,我到附近走走舒活一下筋骨。”
然后就立刻溜之大吉。
她人一走,沈阅目光就又移到了柳茗烟身上。
柳茗烟如坐针毡,身子瞬间绷直。
方才沈阅又作践她了,可她就算现在站起来再见礼……
沈阅不领情,尴尬丢脸的还是她。
于是,她就强忍着稳坐不动,一边借着饮茶低头掩饰情绪,一边声音很轻,温温柔柔的道:“这眼见着都快开席,本宫还当安王妃今日是不会赏脸过来了。”
这软刀子下的……
暗讽是沈阅托大,故意迟来,下她东宫的面子。
殊不知——
沈阅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笑容瞬间慈爱起来:“事关你们府上即将添人口这样的喜事,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是要前来道贺,就是我这人不大好热闹,这才晚来了片刻。”
添人口的话一出,众人立刻有所联想,目光齐刷刷瞄上了柳茗烟的肚子。
然后,一个个眼睛都猛地亮了。
太子秦绪与他这表妹私相授受多年,这是全京城人尽皆知的秘密,这才只是他们成婚的第五日,若这就已经诊出柳茗烟怀了身孕……
那岂不是他二人在婚前珠胎暗结?
柳茗烟本就是个怯懦柔弱的性子,被一群人如狼似虎的眼盯着她的肚子……
她与秦绪成了婚,自然也很快反应过来她们这眼意味着什么。
她整张脸蓦的涨红,屈辱的连声音都骤然凄厉拔高:“你胡说什么?本宫……本宫与太子殿下都是守礼之人……”
这话,她自己说的都底气不足。
他二人之间勾勾搭搭已有数年之久,虽然在婚前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私下亲亲摸摸搂搂抱抱的事却是不少,从礼法上讲……
这属实算不上清白。
而她这心虚闪躲的眼,落在旁人眼里,却又几乎等于坐实了她与秦绪之间婚前就有逾矩的作为。
一时之间,众人看她的眼就更都透着看笑话的鄙夷和讥诮了。
沈阅的本意并非如此,可——
柳茗烟实在太蠢,这么一嚷嚷,倒算是她平白得来的意外收获。
柳茗烟已然气急败坏。
她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侄儿媳妇你想哪儿去了?你与太子殿下成婚这才刚几日,就算盼子嗣,倒也不必这般急切了。我是说啊……”
她语气不紧不慢,目光往周遭扫了一圈。
因着柳茗烟方才失态叫嚷的那一嗓子,附近又聚拢了许多人过来。
包括本来站的就离这边不太远的杨家姑娘那一群人,她们虽未往此处凑,也都好的纷纷朝着这边张望。
沈阅引导着柳茗烟,先瞧她们这一群,然后再去瞧离的远些的以陈家为中心的那一群……
柳茗烟从头到尾一头雾水。
仿佛全场就她一个傻子似的。
这个局面,是沈阅早就预料到的。
她是了解柳茗烟的,以这女人的小心眼儿和小性子,秦绪绝对不敢直白告诉她今日这赏花宴的真实目的,否则她就算勉勉强强能撑着来,也必是从头到尾一张委屈的哭丧脸示人……
所以,秦绪肯定是直接瞒着她,哄她出面将这宴席办了。
横竖现在各家巴结她都来不及,并且其他人也一定都会默认她是知道此事的,谁还会讨没趣,再故意来她这个新婚的太子妃面前刻意说道这种事?
沈阅铺垫好一切,就替她揭了底:“太子殿下贵为储君,陛下与皇后娘娘都盼着他能早日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你们这府上不是马上又要办喜事了吗?那两位姑娘面皮薄,该是羞于主动往你这面跟前凑的,我方才顺便替你带眼看过了,都是人品样貌绝佳的好姑娘,想来太子也会十分满意的。”
所谓杀人诛心——
这一招,自是屡试不爽的。
柳茗烟错手打翻了茶盏,蹭的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说什么?”
“这怎么了这是?”刚躲出去没多远的柳二夫人听见动静,匆忙又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