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心中升起了巨大的不安,可同时一种隐秘的私心作祟,他亦是不想再深入探寻沈阅梦里的那个世界了。
他受不了听她再去详述他与别的男人一同生活过的痕迹,哪怕只要想到都愤怒的想要杀人。
男人强健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将怀中女子牢牢的禁锢束缚。
“别想了。”他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是上天不想你走弯路给予的示警,反正你也不可能再步梦里的后尘,一切都已经扭转。”
沈阅心知肚明他这个近乎有些逃避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她觉得有点好笑,就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嗯,就是困惑多年,如今这个疑团终于解开,说出来之后我已经释怀了。”
是秦照对她的种种的好,给予了她遇事抛掉戒心,可以对他坦诚的信心。
恰是秦照的态度,给了她足够面对外界一切干扰,甚至是面对他的底气。
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的勇气,何其难得?
两辈子,她也只遇到了他这么一个人。
何其幸运!
沈阅又本能的往他怀里靠了靠,贴近他身边,汲取他给予的特殊的温暖与安全感。
而至于她口中所说的释怀……
释怀,是不可能彻底释怀的,但是这辈子得了秦照这么个人,她愿意称之为抵偿,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一切安好,只要保得住外公一家人,她可以将那些不美好的过往全部尘封在心底,再不去想。
秦照这会儿心里也乱,他甚至介意到只要想到秦绪每回与沈阅见面看她的眼都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但这火气……
他却又不可能对着沈阅发作!
“回梁州吧。”愤怒慌乱之下,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语气坚决,“既然在京城这里过得束手手脚不开心,那么本王带你走,带你去看看更辽远广阔的天地,这世间美景千万,哪里也不比这京城周遭差。”
回梁州,这是他们一早就做好的计划。
本来闻太师的身体如今好转之后,沈阅也已经在打点行装了。
她心中并不抵触这个提议,只是对一方全然陌生的天地,难免的心生忐忑。
她问:“南境会不会很荒凉?”
“梁州城虽没有京城人多繁华,但也是一座人口鼎盛的百年老城,底蕴丰厚,风土人情都别具特色的,你该去看看。”秦照这回答,其实很有几分敷衍。
沈阅仰头去看他的脸:“你喜欢那里更胜京城是吗?”
感知到她的视线,秦照垂眸与她对视,终是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
他说:“你随本王一起过去之后,本王会更喜欢。”
他的眸色,温柔又深情,叫人很难不沉溺其中。
“嗯!好。”沈阅与他相视一笑,再次把脸藏进他胸口蹭了蹭,坚定的道,“我跟你走。”
这个京城太恶心了,这里的有些人,太恶心也太可怕了。
现在知道了她梦里的事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她恨秦绪和柳茗烟吗?
自然是恨的!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能因为她一个人上辈子受到的委屈,就怂恿外公和舅舅替她做主,豁出全家人的性命安危去对抗皇权。
她亦是不能只为了成全她自己的一时意气,就要求秦照拔刀相向,去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乱臣贼子,与他的血亲倒戈。
不能为了她一个人的恨,搅的这山河动荡,牵累天底下那些与她的事非毫不相干的无辜百姓。
虽然——
如果她要求,外公和秦照他们,他们都未必不会选择不惜一切的替她做这个主!
一直以来,沈阅都只是个中规中矩的闺阁女子。
她没什么大格局,大眼界。
于一个锁在深闺的女子而言,这一生,得嫁良人,相夫教子,平安喜乐,就已经是很圆满的一辈子了。
虽然前面那十年,她噩梦缠身,但现在她有了秦照,应该知足了。
忘了吧!
忘记那些于她而言根本可以假装是不曾存在过的过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群人,从此山高水远,永不相见,也算得个清净。
何况,她其实早也就对那个女子可为官的梁州,生出过向往。
只是——
还有一件事,是她始终耿耿于怀,想想就觉得遗憾与不甘心的。
于是,她再次自男人怀里爬出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既然是要走走了,京城里的好大夫多,这几天得空,咱们寻个可靠些的带下医给我瞧瞧吧?”
见着秦照蹙眉。
她又冲他撒娇:“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个孩子,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