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并非信口雌黄,而是仔细谈听过内幕消息,确实如此!
秦绪忽悠柳茗烟放弃管家权,就是打着叫她安养备孕的旗号。
而且,这事儿他俩也该是真的着急,毕竟柳茗烟这个正妃想要地位稳固,的确是需要早早诞下一个嫡子傍身的。
只是——
俩人沆瀣一气,用别的更加天花乱坠的理由搪塞,瞒着陈氏和杨氏罢了。
说着,她便拿手指点了自己这丫鬟额头一下:“你啊,看事情怎么不动脑子?真当面上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了?”
冬禧皱了皱小脸儿:“柳氏身子那么弱,怕是不好怀吧?”
“孩子嘛,自然还是自己能生最好。”沈阅若有所感般又低头摸了摸自己腹部,“不过单是依着太子对柳氏的用心,她能生自然最好,再不济就是等杨氏生了儿子,他们抱过去,记在柳氏名下。反正如今柳氏正是太子的心头好,太子必定是会替她打算万全的。”
冬禧听得直皱眉:“东宫那两位侧妃娘娘真可怜。”
这话,也算有一半的有感而发。
“谁说不是呢?一个出肚子,给人生孩子,一个出人出力,替人管家,分宠的时候却没她们什么事儿。”沈阅跟着附和了一句,随后重重一叹。
……
主仆俩就这么说着话,出院子走了。
就仿佛从头到尾不曾察觉有人进过这院子一般。
杨氏站在观音殿外头,此刻已然脸色铁青,死死咬着嘴唇,留长了的手指甲都在掌心掐断了两根。
沈阅主仆则是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一直又等着出山门,坐上了马车下山……
冬禧才又略带几分忐忑的开口:“王妃,咱们方才这些话,您说那位杨侧妃能听进去吗?”
挑拨离间这事虽是不地道,可是沈阅如今着实见不得秦绪好。
他哄柳茗烟的手段轻车熟路,无往不利,东宫那两位侧妃——
陈氏识大体又稳重,即使看出了一些端倪,也不肯轻易挑事做出头鸟的,而这杨氏,她好像是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秦绪对她用的是缓兵之计,只一门心思的等着生儿子。
现在她与秦照要开始谋事了,东宫之内总这么和谐如意的可怎么成?
总得给秦绪添添乱子分分心。
如果可以,沈阅是该直接从柳茗烟下手的,可最近柳茗烟被秦绪哄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其叫她冒险递消息进去诱导柳茗烟,还不如攻下东宫的另一个薄弱环节杨氏了。
“应该能吧。”沈阅道,“事关自身利益,她定然是会好生琢磨的。”
冬禧头次跟着自家王妃做坏事,难免紧张:“她不会怀疑今日您的出现是别有居心?”
沈阅看她一眼,却是不答反问:“那你猜太子为什么会把东宫的掌印之权交予了陈氏,而非杨氏?”
难道不是因为杨氏有孕在身,也不能劳累吗?
但自家小姐既然明知故问了,那么内情就指定不会这么简单。
冬禧不再答话,只好又期待的看着她。
“这还得从她们的家世出身上说起。”沈阅唇角扬着淡淡的笑:“陈家是文臣,在京也算底蕴深厚的人家,陈氏虽是出自他家二房,但也是金尊玉贵的嫡女,陈家是花了大心思,从小将她教养出来的,管家理事自然不在话下。”
“你再反观杨家。杨旗是做先帝的近卫出身,得了先帝赏识提拔才一朝发迹。虽然这位指挥使大人能力出众,如今又掌握着皇城护卫的重责,可是前后也不过二三十载的家族根基……武将人家本就粗犷些,尤其他家这样的新贵,怎么教养女儿的门路怕是都尚未摸清,何况杨氏在入东宫之前还只是个不得重视的庶女。”
“太子只是被尊的太高,太过自傲自负罢了,他又不是真的蠢笨痴傻,谁能替他管家,谁当不起这等职责,他自然心里有数的。”
所以,他一股脑儿将他东宫后院的这三个女人尽数拿捏了。
而至于沈阅为什么敢贸然在杨氏身上做文章——
早在那次东宫的赏花宴上她就仔细观察过陈、杨这两家姑娘的行事了,见微知著,陈家的稳重有城府,杨家这个则是明显斗志昂扬,略带几分不知深浅了。
然后再综合二人的出身和家族条件仔细考量一番……
杨氏这里就是破绽。
现在,该煽的风她煽过了,后面就是愿者上钩,就看杨氏会不会着手去点这把火,把整个东宫静如死水一样的后宅烧起来了。
沈阅下山,又回了趟庄子,然后点齐那边带出来的人手,这才重新换上安王府的马车回的城。
此后也仅仅只三日的功夫,蹲守在东宫外围的探子就带了消息回来。
这天入夜,秦照夫妻二人才刚洗漱完毕将要躺下,冬禧却急躁的过来敲了门:“王爷王妃,你们安置了吗?奴婢有事禀报。”
沈阅赶紧披了外衣,过去开门。
“大晚上的,什么事?”
秦照刚好擦着半湿的头发自净房出来,见状,也直接踱步凑了过来。
冬禧先偷偷瞧了他一眼,后才对着沈阅禀报:“东宫出事了,杨氏小产。说是晚间去给柳氏请安时,俩人发生了口角,然后争执撕扯起来,混乱中柳氏主仆将她推倒,就出了事。太医赶过去救治,也没救回来,孩子没了。”
沈阅是在等着东宫后院这两个女人闹起来的,却当真未曾想到杨氏出手就来了个大招。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杨氏这是破釜沉舟了,打算一招制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