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红叶这时才终于露出个笑容,带了几分感激。
沈阅与她毕竟不甚熟悉,也无太多话可说。
商秋顺便引她去侧院的屋子安置。
冬禧和春祺都好干净,屋子收拾的十分整洁,本来一尘不染的。
可二人离京有十来天了,屋子一直空着,这会儿落了薄薄一层灰。
“一会儿叫个人来给你打扫下。”商秋抓了抓后脑勺。
贺红叶却只扫视一眼屋子的陈设,眉眼含笑。
她手指在桌上擦了一下,随意摆摆手:“不用,回头我自己打盆水擦擦就行,你也不必过分照拂于我,省得旁人起疑,先带我去看看松哥儿吧。”
“行。”大家都是爽快人,不喜欢绕来绕去,商秋带着她又出了门,“你的行李,一会儿我帮你搬过来。”
贺红叶在军中就与甘昶霖夫妻二人熟识,又是看着甘长松出生的,她对那孩子也喜欢的紧。
在思水轩与甘昶霖叙旧,又爱不释手的带着小孩子玩,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回。
彼时,她的行李商秋早送过来,都摆在了屋里的桌上。
她先洗手,重新自包袱里找了身女子的衣物换上,就去了沈阅屋里。
彼时沈阅已经沐浴完毕,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出来。
冰蓝和冰绿两个丫头都只有十三,以前都在下头做些杂事儿,听冬禧吩咐,现在突然来了沈阅屋里近身服侍……
虽说已经有十来天了,俩人也依旧还有些蹩脚和紧张。
冰蓝拿了干布巾,很有些拘谨的要帮沈阅绞干头发。
贺红叶进来,顺手接了她手里布巾:“我来吧。”
冰蓝不敢撒手,迟疑着去看沈阅。
沈阅知她是军中有军职的三品官,虽然受了秦照指派过来了……
她总不能真把人家当丫头使。
沈阅也不免迟疑了一下。
倒是贺红叶态自若,笑着与冰蓝二人解释:“我与住在这里的甘参将是远亲,要唤他夫人一声表姐的,如今投奔过来,承蒙王妃收留……我以前在梁州的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王妃房里的活儿,以后就我来做吧。”
她这般说了,沈阅也不会拆台。
就见她走过来,动作利落又细致的当真是像模像样给自己擦起头发来。
冰绿在后面铺床,冰蓝拿着其他的布巾,本还担心她做不来再揪扯着王妃头发了,看了一会儿,见她很是得心应手……
于是也便心安理得的打起下手来。
等着冰绿也忙完了,她就与两个小丫头一起告退,从房里出来。
隔着关上的房门,沈阅还听见她与两个小丫头笑着说话的声音:“我姓叶,名字取的不好听,但我年长你们几岁,你们唤我一声叶子姐姐吧。”
沈阅手底下的小丫头们,个个都乖巧,就没有会掐尖惹事的,那两个小的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很快几人便熟稔的打成一片。
贺红叶回房,去收拾打扫屋子,两人也热情的跟过去帮忙。
一起收拾把屋子全部擦了一遍,又给她替换了床帐被褥,并且次日一早,冰绿还自告奋勇,主动带着她去前院找了林管家,让林管家安排给她裁几套新衣裳。
理由也是理直气壮:“这位叶姐姐以后要在王妃跟前服侍,出了门去代表的就是王妃的脸面,她自带的几身衣裳实在不像个样子,林管家您安排人给重新做几套吧?”
这等琐事,自不必再当面去找沈阅请示。
何况沈阅和秦照那院子里一共也没几个人,本来开销就不大,给丫头添置两身衣裳都是小事。
林管家当即找来针线房的人给贺红叶量了尺寸。
两人回到后院,沈阅才起身。
这会儿,甚至都不用沈阅明说,那俩小的就都自觉以贺红叶马首是瞻,听她的吩咐团团转,有条不紊的伺候。
贺红叶站在身后给她梳头挽发时,两个小丫头已经去厨房传膳去了。
沈阅自镜中瞧着她利落却不失优雅的手法,忍不住牵起唇角笑了下:“那几个丫头都是我自娘家带来的,她们不会乱说话,其实倒也不用你做这些。”
秦照以前在梁州,近身的也不常用婢女服侍。
贺红叶自是知道这些细节,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唇角也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我素昧平生,但昨日王妃却能够一眼猜到我的身份,那么想必我的来历安王殿下是有对您交代过的。在从军之前,我也在闺阁中待过,这些事自然样样得心应手,做得来的。”
不仅做的来,甚至在服侍人这方面,她还是被专人手把手教导过的。
只是么……
本该是用来服侍秦照的手艺和技巧,如今倒叫他媳妇儿享了这个福。
贺红叶心中自嘲,倒也觉得人生的际遇真的不可预料,很是。
沈阅也同样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