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阴沉恼怒的目光死盯着她,对峙半晌,他发现自己居然耗不过她,只得恼羞成怒质问:“秦照他不在京城,你居然还敢耍花样,本宫上回警告过你的……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以前只觉得她温良贤淑,不争不抢,是个叫人最省心的性子,却全然不晓得,这女人竟是一身的反骨,胆大又执拗的厉害。
沈阅一个字也懒得与他多说,冷冷将视线移开一边,全程保持缄默。
她现在也没心思去想自己究竟还能不能脱身,只全面心思都记挂在商秋他们的刺杀行动上,熬着在等一个结果。
秦绪狂怒之下却得不到她任何回应,只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恼火更甚。
沈阅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目光阴鸷,眼毒蛇一定死盯着她。
进去搜府那群人,因为发现主人家居然一个也不在,问下人下人也一问三不知,都觉不可思议,所以又多花了一点时间掘地三尺仔细搜查……
一直小半个时辰之后,带头的校尉才恍恍惚惚的出来回禀:“殿下,卑职带人阖府上下搜过,闻家的人……”
说着,他偷偷抬起眼皮,色复杂看了沈阅一眼:“都不在。”
秦绪已经隐隐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可猜测得到证实,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瞬间,他只觉得一股怒气夹杂着热血直充脑门。
年轻的帝国储君暗暗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在人前的体面,沉声道:“包括闻时鸣?”
那校尉忍不住又瞄了沈阅一眼:“是,也包括闻太师。”
秦绪忍无可忍,终是一用力,一把将沈阅甩开一边。
沈阅也没去管被他捏得发疼的手腕,只踉跄着飞快稳住身形。
秦绪闭眼压了压火气,再睁眼,见身边人都还愣着,不由的更是怒火中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传本宫诏令,立刻封锁各处城门,严查往来人等,一旦发现有太师府闻家的人混迹其中,当场拿下!”
他瞥向旁边的沈阅,示威一般语气越发狠厉,一字一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那校尉领命便赶紧打发人去传信。
沈阅心上,剧烈的一个震颤。
但她只是紧紧攥住了袖子底下的手指,脸上表情都未动分毫。
秦绪面对着这样的沈阅,突然有一种空前的无力感伴随着滔天怒意在血液里翻腾。
他眼阴鸷,目光死死死死的盯着她,就仿佛他以前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带了几分难以理解的恍惚质问:“你真就不怕死吗?还是……觉得本宫不会动你?”
沈阅唇角扬起一个冷讽的弧度来,终于与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即使我安分守己,太子殿下还不是想杀就杀?”
这指的,自然就是秦绪的那个所谓前世。
秦绪如今倒是颇有几分想要回避前尘那意思,尤其是面对沈阅和柳茗烟的时候。
这两个女人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的失败。
他曾经肆意践踏,没看在眼里的,离了他之后开始大放异彩,闪闪发光,而他视若珍宝,排除万难捧在手里的……
却成了个浑身瑕疵的赝品一般,叫他以往自认为动人的那些付出都变成了甩回他脸上的耳光,仿佛在告诉他他就是个拿着鱼目当珍珠的傻子一样。
知道他这些秘密和隐秘心思的,就只有沈阅一人。
他额角青筋暴起,还不得不尽力压下脾气,再度施压质问:“他们人呢?你若是现在说出来……”
沈阅自是理都懒得理他,看笑话一样冷然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帮着他再把闻家的人都找回来,让他拿着他们做筹码来威胁自己吗?
沈阅的这等态度终于再次激怒了秦绪,他刚想上前将她拉进院子里面说话……
方才被打发出去往城门传信的几个侍卫,在出巷子口时又刚好迎着对面几骑快马过来。
围观百姓纷纷避让。
这批来人,是宫里的,为首的是皇帝身边熟面孔的亲卫。
他奔到闻府门前,立刻翻下马背,单膝跪拜:“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秦绪刚伸向沈阅的手立刻收了回来,背到身后。
若不是有大事发生,皇帝不会派身边的人急着到处找他,他心上立时又掩上了一层阴霾:“何事?”
“陛下请您即刻进宫,有紧急政务要与您商量。”那亲卫回道,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身份之别,他立刻起身上前,警惕的看了旁边的沈阅一眼,然后以手遮挡,凑近秦绪耳边说了两句话。
可是沈阅离得他们很近,再是压低了声音,她也零星听到了几个字。
无非就是“遇袭”“火雷”“凶险”之类的字眼。
秦绪听完之后,更是勃然变色,竟是直接忘了他前一刻是要对着沈阅逼供的,一撩袍角,大步的迈出了大门。
沈阅根据自己听见的只言片语,再综合他的反应,心里突然一阵放松——
商秋他们该是成事了,否则皇帝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喊秦绪回去商量。
她心一个微晃,大门外刚要上马的秦绪又再度想起了她。
他再次阴沉着脸回头,勒令同行的校尉:“这几日城里混进了大逆不道的刺客,你护送安王妃回安王府,传本宫的命令,为了王妃的安全,近日将她府门封锁起来,调御林军亲自护卫,她王府里的人,不得本宫首肯,一个也不准放出来。”
言罢,就匆忙爬上马背,跟随宫里来人离开了。